之前說是營帳裏面有炸彈,但是任憑敵國怎麼挑釁都沒有出手,底下的將士心裏早就沒底了。
如今這麼一招,自然是重振士氣。
程時今大喜過望,“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果然……虎父無犬女啊!”
“程大人,”沈渺渺笑意不達眼底:“您怕不是忘了,我沒有父親。”
程時今動作一頓打了個哈哈,“是是是,是老夫失言,那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辦?”
“總是漂泊在外,也不是辦法,我們打算回去一趟。”
沈渺渺眉眼彎彎,“有些事情總得要有個結果纔好。”
程時今聽了這話,在心裏不由一嘆,“行,你們走吧!現在這些都是小場面,老夫能夠應付的過來。”
說着又頓了頓,“不過在戰場上面發生了這些事情,動靜頗大,肯定已經傳回了朝中。”
想起昨日晚間看到的那一場轟轟烈烈的轟炸,程時今心中快意之餘,又有幾分擔憂。
“程大人,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沈渺渺微微一笑,氣定神閒:“這東西依然招致許多人的覬覦,我明白的。”
程時今長嘆一口氣,拍了拍沈渺渺肩膀:“你能夠明白就好,炸彈的威力太過恐怖強大,朝廷不會一直容忍你掌握着。”
“您放心,我自有打算。”
沈渺渺和容鈺辭別程時今,一路往大朔都城而去。
與此同時,戰況也傳回了朝廷。
“程時今倒也是個有手段的,竟然揹着朕和樊國結盟!”
皇帝聽到這消息,第一反應卻不是高興,臉色陰沉得厲害。
“你說,樊國那個國師是姓什麼?沈?可有畫像?”
禁衛軍統領不着痕跡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從懷裏拿出一個畫卷。
“這就是國師畫像,您請看。”
皇帝陰沉着臉看了畫像半晌,冷哼一聲:“好!好一個沈渺渺!有這樣的東西,竟然不是先拿回大朔!反倒是給樊國助威!”
大約是覺得自己情緒太過莫外露,皇帝深吸一口氣,冷着一張臉。
“傳令下去,程時今對敵有功,賞南珠五斛,珊瑚一株,各色錦緞十匹,賜莊園一處!其餘事宜,等班師回朝,再做商議!”
禁衛軍統領諾諾應了,心裏卻咯噔一下。
自古以來,在外打仗的將領若是小勝,那麼必然,會對他的軍隊封賞軍餉,少有封賞個人的。
而且這些賞賜,雖然看着豐厚,實際上都是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程老大人一把年紀了,在外拋頭顱灑熱血,可是他們的皇帝,僅僅只是因爲炸彈的事情,事先毫不知情,就如此猜忌。
難怪近年來,大朔沒有新生武將,也着實讓人寒心。
而另外一邊,輔國公府,自然也同樣接到了消息。
沈渺渺在樊國行事張揚,想要拿到她的畫像,自然是輕而易舉。
“想不到這個小賤蹄子竟然還有這番造化,說起來也不枉我們輔國公府養他十幾年。”
李氏透過畫像,像是在打量沈渺渺本人,脣邊含着笑意,然而,卻又有着一股子揮之不去的嫉恨。
他的女兒好不容易成了太子妃,結果到頭來還是被沈渺渺給壓了一頭!
以一己之力左右了整個戰局,這樣的人物,想想就讓人心驚。
李氏深吸一口氣,可是那又怎麼樣?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她沈渺渺過得再好,還能甩得掉他們不成!
“走吧,鎮國公府最近不是有個宴會嗎?咱們也去看看。”
鎮國公府是大朔的老牌世家,平日裏最重規矩,對於輔國公府後院裏的事情,雖然一直並不發表意見,可實際上也總是看不上眼的。
故此,這一次的宴會,實際上,並沒有邀請李氏。
“輔國公夫人,沈李氏到!”
這一聲唱喏,讓整個局面頓時靜了下來。
李氏一身近乎大紅的衣裳,頭上戴着整套的紅寶石頭面,嫋嫋婷婷的走了進來。
“哎呀,大家這麼看着我做甚?”
鎮國公夫人率先反應過來,“沈夫人,近日紅光滿面的,咱們一時間看癡了。”
說着,又轉身吩咐:“來人,還不快添個座位?”
其餘的貴婦聽了這話,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但凡世家大族所宴請的人,都是有定數的,這不請自來的人,也只能夠臨時多加一個小几擠着了。
李氏面上笑意不變,搭着鎮國公夫人的手就往裏走,一眼看過去,倒像是旁人扶着她一般。
主位左手邊第一個座位,是留給鎮國公府大兒媳婦的,此刻不過是去應酬其他夫人,一轉眼就看自己位置被佔了。
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輔國公夫人嗎?
輔國公長女沈渺渺,扭轉戰局的事情,有頭有臉的,人家心裏都有數。
如此,少不得給些顏面。
“這位就是繼沈夫人吧?”
有個貴婦人卻是個潑辣的,笑意盈盈地開了口:“聽說,沈大姑娘如今可是了不得的人物!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位置啊,該是你的!”
這話聽着客氣,實際上,字字句句都是譏諷。
李氏臉色不變,穩穩的坐着,“渺渺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個孝順的,這不,就算是入了樊國,不也是還惦記着家裏嗎?”
見過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唯獨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其餘貴婦人冷哼一聲,一轉眼,就看到鎮國公陪着一人進來,頓時大驚!
這不是沈渺渺又是誰?
只見沈渺渺一身似火紅衣,隱約有銀色暗紋閃現,頭髮高高束起,帶了幾分英氣,襯得明豔妖冶的面龐越發引人注目。
“沈夫子,”鎮國公微微拱手:“多謝你帶來程公的消息,這是女席,老夫就不多言了。”
沈渺渺目送鎮國公離開,回頭似笑非笑的望向李氏。
國公夫人勾脣一笑,“不知道沈夫子你過來,見笑了。”
說着又把她拉到李氏身邊,“繼沈夫人也是,既然知道怎麼又不告訴我們呢?平白無故的讓沈夫子等了這麼久。”
李氏臉色微白,甚至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抖。
“我跟他無親無故,他自然不知道我的行蹤。”
沈渺渺垂眸看向李氏,面上帶着幾分譏諷:“不過一個繼室而已,怎麼能夠坐上國公夫人的宴席?”
剛纔被下了臉面的貴婦人,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位繼夫人,口口聲聲說他自己是大英雄的母親,國公夫人也是想要給沈夫子一個面子。”
京城裏的貴婦,平日裏,無論如何,總會多給人幾分臉面。
如今被這麼毫不留情的揭穿,可見李氏平時做的那些事兒也是夠噁心人的。
“我早就已經和沈家斷絕了親緣,跟他們算不上有什麼關係。”
李氏只覺得所有人都譏諷的看着自己,一時間,脊背僵硬,神色變幻。
“你……你這個孩子!”
李氏強撐着站起身來:“再怎麼說輔國公也是你爹,這骨子裏的親緣血肉,難道還真的能夠斷了不成?”
“當初不過是別說的氣話,若是你哄着他幾句,這事兒也就罷了,誰讓你這孩子那般倔強?唉,也怪我小時候把你養的太過嬌縱了。”
這話當真是漂亮極了,彷彿之前輔國公大張旗鼓的把沈渺渺攆出門去,是因爲沈渺渺忤逆一般。
“是啊,我現在能夠好好的站在這兒,多虧了你把我養得嬌縱。”
沈渺渺冷叱一聲,李氏僵着身子往外走:“你這孩子想來是不願意看到我,做母親的哪兒捨得自己女兒受委屈?我走就是了。”
說着一面走,一面做出委屈極了的模樣,時不時擡手擦了擦臉頰。
沈渺渺看着李氏嬌柔造作的模樣,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孩子別放在心上,他是什麼樣的人,咱們心裏也有數,來你挨着我坐。”
鎮國公夫人把人扶到自己手邊,又讓人把李氏用過的東西都扔了,其他貴婦人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笑話,彷彿方纔的那場風波並不存在一般。
沈渺渺應酬一番,也沒了興致,找藉口離開。
當初她淪爲喪家犬,嘲諷她的人,跟今日這些可是同一波,他實在沒有結交的心思。
李氏冷着一張臉回了輔國公府,一進門,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沈渺渺……
這三個字在齒間細細咀嚼,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可現實卻狠狠打了她的臉。
但就算是回了府裏,也沒個清靜的時候。
“太子妃娘娘,你都躲到孃家來了,還在妾身面前擺什麼譜呢?”
一個尖酸跋扈的聲音響起,李氏抹了一把臉,一進到花園就看到花意濃站在沈沛兒面前耀武揚威。
沈沛兒慘白着一張臉,兀自強撐着氣勢:“大膽!你區區賤妾,竟然敢對我如此無禮!”
花意濃彈了彈指甲,冷笑一聲:“託你的福,我沒了孩子,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就這樣,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