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濃!”
李氏走過去猛地推了花意濃一把,像只護崽子的母雞:“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哪裏輪得到在輔國公撒野!”
花意濃冷笑一聲:“如今,太子爺沒在京城,哪怕是在呢?他對太子妃也不上心吧!”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就是你們的報應!”
花意濃眼角眉梢全是冷意,隨手抱起旁邊的花盆,狠狠一砸,吊稍着眼。
“我就放肆了,你要怎麼辦?!”
沈渺渺纔剛剛進門,就聽到哐啷一聲巨響,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當初,她和輔國公斷絕父女關係走得乾脆,府中的這些奇花異草也只有先放着了。
如今,她在邊疆對敵有功,先不說皇帝是否會給他賞賜,就說之前在樊國和星利的收入,如今買個大宅子也是綽綽有餘。
她不耐煩,在宴會上應酬,順道回來看看花草,卻沒想到,竟然看到這樣一幕。
她辛辛苦苦養大的花,竟然被人隨手糟蹋了?
“我勸你們還是先顧好自己吧!輔國公府養的白眼狼,如今可出息了,多想想往日是怎麼對她的吧!”
花意濃說着像是還不解氣一般,又狠狠掐了花丟在地上,用腳碾的稀爛,冷哼一聲,昂着頭轉身就要走。
“知道我是狼,還敢這樣?”
沈渺渺從花木掩映之間走出,上下打量了一圈花意濃,“爬牀婢女,竟然如此跋扈,膽子挺大呀。”
她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可是花意濃卻只覺得背後密密麻麻的爬了一層冷汗。
“你……你要幹什麼?”
花意濃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色厲內荏:“我可是太子的寵妾!你個喪家犬敢這麼跟我說話!”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沈渺渺聲音微寒,猛的一巴掌甩了過去,將花意濃打了個趔趄。
“你敢打我!”
花意濃目眥欲裂,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張臉又捱了巴掌。
“我都打了兩巴掌了,有何不敢?”
沈渺渺將花意濃一腳踢遠了些,揉了揉發紅的掌心,面色冷淡。
一旁的沈沛兒一臉慘白的看着眼前這情形,在沈渺渺看過來的時候,剋制不住,打了個寒顫。
花意濃在地上蜷縮着身子,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咬牙切齒:“一個個的都是死的嗎!還不快把她給我抓起來!”
花意濃從太子府帶了許多侍衛,可這會兒,那些個侍衛不住觀望,硬生生沒敢動手。
“出去了一趟,翅膀硬了?竟然敢在家裏動手!”
輔國公剛從外面回來,一進中庭就看到如此混亂的一面,頓時冷下臉來。
“輔國公安好。”
沈渺渺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連個正眼都不給。
“你就是個孽障!”
輔國公面上唯一的一點溫情,頓時消失不見。
剛纔皇帝把他召過去,原本以爲是想着要啓用他了,結果沒想到皇帝字字句句提的都是沈渺渺在邊境的事情。
甚至於還隱約暗示輔國公,要好好拉攏討好沈渺渺這個女兒。
當初斷絕關係的事情是輔國公先提出來,這會兒自己女兒的強勢歸來,讓他老臉上實在掛不住。
“我若是孽障,那麼輔國公你又是什麼東西?”
沈渺渺冷眼看着他,輕蔑一笑:“不對,負心薄倖,薄情寡義之人,也不是東西。”
對於第一任妻子,輔國公從來都是忌諱甚深,聽了這話,頓時暴怒。
“好啊你,不敬尊上,忤逆父母!養你十多年是養到狗肚子裏去了!”
沈渺渺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場景,也不覺得心寒,只是好笑的厲害。
“當初,這些花可是皇帝金口玉言,賞賜給我,也爲邊疆的軍餉出了一份力。”
沈渺渺將花盆碎片踢到輔國公腳下:“結果呢?你們就是這樣照顧的嗎?損毀御賜之物,沈家膽子越來越大了呀。”
“姐姐……”
場面越來越一發不可收拾,沈沛兒深吸一口氣,勉強出聲:“這事情實在怪不得我們……剛纔沒有攔住。”
看着自己貴爲太子妃的二女兒這麼怯生生的樣子,輔國公又是一陣惱怒。
同時,像是這才明白過來一般,目光冷沉的看向花意濃。
御賜的東西就算是一根草,那也得好好的供在祠堂,結果竟然被一個妾室弄壞了!
然而,在開口的時候,卻忍住了怒氣,直接站在花意濃這邊了。
“是你先對太子侍妾不敬!不過就是投機取巧而已,倒顯得你能耐了!”
沈渺渺聽着一個又一個的大帽子,心裏只覺得好笑得很。
別人家的父親,孩子出了什麼事兒,恨不得以身代之。
可到了自己這兒,反倒是嫌高帽子扣的不夠多,一頂又一頂,根本停不下來。
被沈渺渺嘲諷的眼神看得臉上發熱,輔國公輕咳一聲,又架起了父親的款。
“渺渺,我知道你恨當初我對你過於嚴厲,但是我不對你嚴厲,有你的今天嗎?”
輔國公看着被刀槍劍戟圍起來的沈渺渺,臉上一股傲然的笑,說話倒是罕見的清風細雨。
“這次你不敬東宮,此事可大可小,你若是給太子妃還有花侍妾道個歉,這也就沒事兒了。”
花意濃大概沒想到,輔國公竟然會給自己撐腰,驚詫過後,又是滿臉的傲慢。
果然,不過是一個棄子而已。
“輔國公,你沒事兒吧?”
沈渺渺冷着一張臉,“你在開什麼玩笑?”
輔國公臉上神色一僵,整個人看着越發陰鷙幾分。
父女二人對峙着,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不做聲,直到程時今匆忙趕過來。
當初回朝的時候,他爲了佈置後面的事情,晚了一兩日。
今日纔剛剛回京,得了聖旨來找沈渺渺,卻沒有想到自個兒看到的竟然是這個場景。
“輔國公。”
程時今笑眯眯的走過來,“這是做什麼?”
“不過是和小女有幾分口角而已,見笑了。”
有外人來了,輔國公還要些臉面,妄想打個哈哈略過去。
“如今,沈夫子是大朔功臣!不過兩句口角,輔國公竟然也敢動兵刃嗎?”
程時今臉色一變,根本不接受他的說辭。
“當初輔國公金口玉言許下的諾,難道自己忘了嗎?”
“程大人,”被人揭了老底,輔國公臉色陰沉:“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來到底有什麼事?”
程時今朝着沈渺渺微微笑了笑,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圍着的侍衛,這纔開口:“自然是入皇宮受封!”
“邊疆首戰告捷,沈夫子功不可沒,皇上特意讓我帶沈夫子進宮。”
如此一來,那可就是大大的漲了沈渺渺的臉了。
“原來是這樣啊……是我疏忽了,渺渺……你去吧……”
李氏見輔國公臉色實在難看,忙不迭的出來打圓場。
花意濃原本以爲那些傳言不過是道聽途說,最起碼也是添油加醋之後的版本。
結果現在就連皇帝都親口說了,沈渺渺是大功臣!
自己剛剛……竟然還那般行事。
沈渺渺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看着花意濃慘白的臉輕輕一笑。
“你該不會以爲,你一直都是花意濃吧?”
見她面色越發慘白,幾乎搖搖欲墜,沈渺渺惡意一笑:“你以前叫什麼來着?唉,不重要的東西,忘了也就忘了。”
“可是——”
沈渺渺話風一轉,陡然之間凌厲了幾分:“當初我說過,我能把你捧上去,也能讓你摔下來!”
“怎麼在青樓爬了牀?竟然把這話也給忘了?”
花意濃兩股戰戰只覺得渾身發軟,只有這一生錦緞綢衣,當做她體面的脊骨,讓她硬生生的撐住了,沒倒下。
“你在說什麼?混蛋!胡說八道!”
花意濃牙齒打顫,深吸一口氣:“我和太子殿下兩情相悅,你少在這裏空口白牙的血口噴人!”
不見棺材不掉淚,說的就是這樣的人。
沈渺渺嘆了一口氣:“秋菊,你去把那幾個小丫頭找過來。”
跟在沈沛兒身後的秋菊福了福身子,不多時就帶來了幾個瑟瑟發抖,遍體鱗傷的丫頭。
“我……我們以前,是跟着青兒住在同一間屋子的奴婢。”
有個丫頭大着膽子擡起頭,瑟瑟發抖,“她……他之前和太子殿下根本沒有交集,就是個灑掃的……”
“後來,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迷惑了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爲她賜名迎她進府……”
緊接着像是想起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一般,瑟縮着身子,往旁邊挪了挪。
“她,她不想別人知道過去。”小丫頭嚥了咽口水,擡手護住腦袋,怯懦道:“還想要搓磨死我們!”
花意濃看着這幾個丫頭,喉頭一哽,只覺得一股血腥氣,只衝上頭。
“假的!都是假的!”
花意濃甩開衆人就要往外跑,程時今厲聲大喝:“還不快把勾引太子的狐媚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