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鈺渾身緊繃起來,語調冷沉:“姚大人,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姚凊冷冷一笑,“你見色起意,我女兒抵死不從,結果沒想到你竟然起了殺心!”

    “好兒郎們!給我上!殺了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牲給我女兒報仇!”

    他帶來的那些人,手上大多拿着兵器,滿面的兇狠,顯然都是見過血的,此刻一擁而上。

    這個姚凊,根本就不在乎女兒的死,他只想要用這種方式,留下容鈺的命!

    意識到這一點,沈渺渺只覺得心冷,與容鈺互成犄角之勢,跟對面的一羣人對峙。

    淺青色的身影如同燕子一般輕盈,手持長劍,手腕輕輕旋轉,長劍也如同閃電一般,無起來見光閃閃。

    對面的人,沒想到竟然是沈渺渺率先發動攻擊,只來得及下意識的格擋,青色的見光化成一道弧,剎那間,就在敵陣當中,殺得紅霜飛舞。

    容鈺也絲毫沒有客氣,大朔戰神是在無數次屍山血海當中歷練而出,長劍氣勢如虹,旁人卻幾乎挨不到它的邊。

    姚凊萬萬沒想到,自己面對的竟然是如此局面,若是無法完成任務……那麼姚家就不會被摘出去!

    在場的人一個個倒下,容鈺最後將長劍橫在帶頭之人面前:“爲何如此?受何人主使,還不快快招來!”

    沈渺渺甩了甩長劍上的血珠,冷眼看向姚凊:“徐家的事情原本與你們無關,你們此舉,根本就是做賊心虛!”

    姚凊長嘆一口氣,彷彿當真有什麼難言之隱,“唉,沈姑娘,不瞞你說……”

    沈渺渺見他嘴脣嗡動,可是後面的關鍵字語卻模糊不清,忍不住略微上前兩步。

    “你說……啊!”

    左邊冷光一閃,沈渺渺下意識的以手格擋,只見一枚袖珍小箭穿透了左臂,若非她躲得快,恐怕被刺穿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容鈺看着她手臂鮮血如注,不由得心尖兒一抖,“混賬東西!”

    姚凊被緊緊掐住脖子,卻還是露出一臉十分扭曲的笑:“我是朝廷官祿大夫,本朝不殺言官,雍王,你要破例嗎?”

    “若是本王殺了又有何妨!”

    容鈺手上用力,甚至能夠聽到骨節咯吱咯吱的聲音,眼看着姚凊面色紫漲,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容鈺冷哼一聲,將人重重摜出去!

    “咳咳咳……”

    姚凊一陣嗆咳,等他扶住牆壁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臉上的笑容如同之前的姚翠一般,帶了幾分癲狂。

    “就算你們不殺我,你也逃不出姚府!”

    “容鈺!天要你亡,你如何違抗的了?!”

    “今日與你同歸於盡,姚家日後,自然富貴無極!”

    天要我亡?富貴無極?

    容鈺眸色深深,心裏有了計較,長嘯一聲,不過片刻,就有許多深染鮮血之人出現在身邊。

    帶頭的自然是劍一。

    “主子,那人除了姚府,我們就跟丟了,請主子責罰!”

    容鈺陰沉着一張臉,擺了擺手:“先去給她包紮。”

    劍一一愣,隨即立馬反應過來,擡頭望去,卻見沈渺渺甚至揚起一張笑臉,衝着他笑了笑。

    我的天爺,這手上還帶着傷呢!

    三下五除二包紮好了,姚凊見這些人旁若無人的模樣,一張臉灰敗至極。

    “既然你們已經把姚府的人控制了,那就別放了。”

    沈渺渺頭一次受了傷,此刻心裏一肚子氣:“也好好守着姚大人,讓他看看姚家到底還能不能富貴無極!”

    說着獰笑一聲,擡手一把將方纔武功最高的帶頭人薅着頭髮從地上揪起來。

    “這位兄弟好身手,下手幹脆利落都是殺人技,是行伍出身吧?”

    見那人憤恨地盯着自己,腮幫子微微動了動,沈渺渺冷笑一聲,手上使力,硬生生把他下巴給卸了!

    “想死?沒那麼容易!”

    沈渺渺一抹臉,擡起頭看向容鈺:“我在這招待這位大哥,你自己去查吧!”

    “我還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光祿大夫,竟然做得出這些事兒!”

    劍一上前兩步,剛想說什麼,卻被容鈺攔住。

    沈渺渺單手拎起那人,一路拖到柴房,砰的一聲,就把房門關上。

    劍一帶着姚凊守在外面,裏面最開始還傳來幾聲咒罵,緊接着是刺耳的慘叫聲。

    可也不過一兩聲罷了,大約是嫌吵,又用什麼東西堵着了,到了後面,就只有隱忍的嗚咽。

    姚凊做了一輩子的讀書人,從來都沒有見識過什麼手段,如今只聽着這時不時傳來的音兒,就只覺得雙腿顫顫。

    大概半個時辰,沈渺渺慢條斯理的擦着手,從柴房中走出。

    “問出來了,是漳州那邊的人,不過聽命於姚家,行伍出身,掛着軍籍,拿着軍餉,卻給私人辦事。”

    沈渺渺蹲下身,拿着手中的帕子狠狠摔在姚凊臉上:“土皇帝當的還挺痛快的了,嗯?”

    姚凊微微側過臉,但是略微離得近了,便聞得到帕子上明顯的血腥氣。

    “吐的都差不多了,我去找你們主子,這你們收拾着。”

    劍一等到沈渺渺走遠,這才踏進柴房,就算是他身經百戰,也知道一些齷齪手段,看到眼前這場景,也忍不住狠狠蹙眉。

    這位沈家姑娘……到底是怎麼長成如今這個霸王花模樣的?

    沈渺渺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旁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經發生了鉅變,她本想回府換件衣裳,卻見容鈺滿臉冷肅的站在花園之中。

    “徐青的所作所爲,實際上是姚青授意,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是姚凊威脅他做的。”

    “後面得到的錢財,大多也都給了姚家,這原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那邊呢?可有什麼線索?”

    容鈺伸手在路邊掐了草葉,細細在指尖碾成碎泥,長長吁一口氣,這纔開口。

    “查到了一個姚家的賭坊,似乎是用來洗白銀子的地方。”

    容鈺說到這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各種線索直指皇宮,但如果要深查,在細枝末節之處,總是斷了。”

    說到這裏,兩人大多都明白了。

    在京城裏面,能夠做到這樣地步,姚家身後的人必定也是隻手遮天。

    “查到這些也夠了。”

    沈渺渺想着近日自己遇到的事情,冷笑一聲,“竟然敢在京城裏公然圍困當朝親王,他們做這些事兒的時候,估計也沒有想過全身而退。”

    說着,沈渺渺淡然一笑:“最近你只管稱病,閉門不出就是。”

    “剩下的,讓我來。”沈渺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左臂,嫣然一笑:“總不能夠白白受傷。”

    第二日早朝之時,文武百官看着缺席的光祿大夫的位置,以及吊着一隻手臂,看起來面色蒼白,氣息奄奄的沈渺渺,都十分默契的不吭聲。

    “還請皇上給臣做主!”

    沈渺渺今日起了個大早,把臉畫的像鬼一樣白,手臂的傷口之處卻沁出血色,簡直就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姚佳之前濫用越制花草,微臣不過是依據前人的規矩,小懲大誡而已,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懷恨在心!”

    “漳州的徐大人畏罪自殺,我好心好意前去弔唁,結果竟然有人刺殺!”

    “姚家長女深明大義,爲了保護微臣身死,卻沒想到,姚大人竟然反咬一口,要我爲她女兒償命!”

    “若不是雍王殿下及時趕來,恐怕微臣就見不到皇上了!”

    沈渺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把自己說成了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又安了個見義勇爲的名頭在容鈺身上。

    反而是姚家,雖然什麼都沒明說,可是落在有心人耳朵裏,卻什麼都聽到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反應了好一陣子,這纔開口:“姚凊何在?”

    底下衆人沒有一人敢應答,十分默契的看向沈渺渺。

    只見沈渺渺誠惶誠恐的一拜,“雍王殿下爲了救微臣,在姚家受了重傷,姚佳膽敢圍困傷害親王,已經被御林軍抓起來了。”

    皇帝眼皮不由自主的開始一個勁的跳,一時心中又喜又怒。

    喜的是這麼多年,終於有機會把容鈺拉下神壇。

    怒的是,就算容鈺重傷,卻能夠調動御林軍。

    “竟然敢隨意差遣御林軍!雍王何在?!”

    這皇帝不會當就別當了,都已經這麼說了,竟然還只知道抓雍王的過錯!

    “皇上,”沈渺渺拉起袖子擦了擦眼圈,頓時淚盈於睫:“雍王殿下被姚家重傷,如今,閉門謝客,生死不知,還請皇上嚴懲姚家!”

    見皇帝面色平淡,沈渺渺又抽了抽鼻子:“皇上,若是放任姚家,恐怕會寒了諸位大臣的心啊!”

    是了。

    反正雍王如今已經被重傷了,姚佳之前也犯過事兒,若是自己置之不理,雍王那邊的人伺機反撲,恐怕麻煩更大些。

    “豈有此理!”

    皇帝猛的一拍龍椅扶手,義憤填膺:“雍王乃是國之棟樑,豈是旁人能夠隨意欺辱的!”

    “傳朕旨意,姚家全員收押,當家主事之人殺無赦!其餘年滿十歲者,流放三千里!”

    “太醫院院令,即刻住到雍王府!雍王何時痊癒,你何時回來!”

    說着柔柔看向沈渺渺:“沈卿,你覺得朕這麼處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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