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位於整個府邸的正中央,能夠帶人直接把書房包圍,就說明整個府邸都已經沒有人可用了。

    程初民閉了閉眼,“你們……無恥至極!”

    沈渺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卻不管他口中的咒罵,一把揪住人的脖子,就提到了密室當中。

    “程大人,我跟您說過,我行爲做事總要看證據。”

    沈渺渺極具侮辱的反手輕輕拍了拍程初民的臉,笑顏如花:“那今日,就勞煩您親自找找證據了。”

    程初民自從科舉上岸以來,工於心計,善於交往,被如此輕薄的對待,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而且……程初民緩緩打量着自己這間密室,這裏面的東西若是流傳出去,他們程氏一門,都別想活了。

    “你想讓我給你找證據,總要先放開我吧?”

    程初民意有所指的看向容鈺的劍鋒,“若是雍王殿下,不小心把我嚇到了,拿錯了或者毀了怎麼辦?”

    沈渺渺和容鈺對視一眼,容鈺緩緩拉開了長劍,只是一雙鷹眸,還是一瞬不順的盯着他。

    “砰!”

    一聲悶響!沈渺渺悚然一驚,卻陡然看到火勢蔓延起來。

    程初民站的地方離燭臺極近,密室當中,又都是些信件賬冊,一遇到燭火,頓時連綿一片。

    “哈哈哈哈哈……上一次沒有燒死你,這次就給我陪葬吧!”

    程初民看着滿室火光,忽然有些癲狂的笑起來,沈渺渺回頭一看,就見密室門竟然在緩緩閉合!

    “渺渺!”

    柳初冬處理完外院的事,一進到書房的院子,頓時看到這個場景,想都沒想就要撲上去。

    “不準去!”

    柳風穩穩當當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還想再死第二次嗎!”

    程初民聽着密室大門閉合的聲響,臉上的笑意越發癲狂。

    “沈渺渺,就算是你以女子之身,避過科舉,入朝爲官又怎麼樣?如今還不是被我困在此處?”

    “還有你,貴爲雍王,卻跟此等不三不四的輕浮浪蕩女子攪和在一處!毫無身份可言!”

    “不過你們二人能夠跟着這些祕密一起隨我去閻王殿,那也是你們的福氣了!”

    火勢小了些,空氣越發悶熱,喘氣都覺得憋悶的很。

    沈渺渺以手捂鼻,冷冷的看着程初民:“我就算是以女子之身進朝堂,卻也從來都沒有做過爲禍百姓之事!”

    “上一任鹽運使向大人勵精圖治,好不容易把鹽運一事整理清楚,結果又被你這個敗家精給攪得烏煙瘴氣!”

    聽到有人提起向家,程初民又是一陣大笑,“他就是個榆木腦袋!京城的貴人都說了要跟他合作,結果呢,他油鹽不進,怎麼都不答應!”

    “他照樣不識時務的人,自然要有別人來取代他,若是他答應了京城貴人的條件,又何至於過的那般辛酸苦楚?”

    京城貴人?

    沈渺渺眸子微眯,做出一副虛弱又不甘心的模樣:“京城貴人頗多,都不知道對方身份,就爲別人賣命,說蠢,還真是誰都比不過你。”

    程初民自幼讀書被稱作神童,一直以來,被捧得高高在上,如何能夠忍得這般嘲諷?

    “蠢?誰能夠蠢得過向家?不同意做貴人的錢袋子也就算了,還把人家賺錢的路數給堵了!”

    “天潢貴胄,豈是他能侮辱的?”

    沈渺渺眼眸微亮:“天潢貴胄?誰?你死也得讓我們死個明白吧?”

    “當然是當今……”

    話到此處,戛然而止,程初民懷疑的看着二人:“你們是故意在套我的話?”

    已經說到這裏了,再裝下去也沒意義。

    沈渺渺拿開遮掩口鼻的布,輕輕一笑,容鈺冷冷的撇了他一眼,用長劍在一處石壁之上輕釦。

    “轟!”

    密室當中,除了原本的門之外,又出現了一個小門。

    程初民看着小門之外的二人,幾乎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等到他猛地反應過來,再去看自己那些所謂的燒燬的“賬冊”的時候,更是一臉頹然。

    “你們什麼時候進的我的密室!我的賬本呢!”

    他進來的時候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賬本所在,並沒有查看內容,剛纔一看才發現,賬本根本就被換了!

    “說你蠢,你還不接受。”沈渺渺滿臉譏諷的看着他:“現在……賬本應該在去京城的路上了。”

    程初民大驚失色,沈渺渺也不屑與他過多解釋,微微揮手,就有士兵把程初民牢牢地捆了。

    郭懷直挺挺的,站在原處,看着這一切,直到程初民當真被綁了出來,方纔渾身都泄了勁兒。

    “謝謝你們……”

    郭懷低垂着頭,聲音微弱:“之前我不應該懷疑你們。”

    “也多虧了你提前告訴我們密室所在,又用一身的傷,讓程初民和那個老管家起了疑心。”

    沈渺渺說到這裏,笑了起來:“只顧着派人去查你,反倒忘了密室。”

    郭懷吸引了程府兩大頭目的注意力,劍宗之內能人異士衆多,自然也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改造密室。

    “那向家的事……”郭懷帶了幾分急切,“可能平反?二小姐身子不好,我怕她着急。”

    沈渺渺眉眼彎了彎,輕輕拍了拍郭懷的肩膀:“放心吧。”

    京城,皇宮。

    “這就是你這些年做的好事!”

    皇帝猛地把奏摺狠狠的摔到容子璉臉上,絲毫不顧及旁邊還有個程時今在看。

    “兒臣……”

    剛想喊冤枉,容子璉就看到奏摺上刺目的“鹽務”二字,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什麼你?難道還冤枉了你不成!朕錦衣玉食把你養大,結果你竟然去跟百姓們爭活路!”

    皇帝雖然沒有過多的權柄,但是好歹也讀過聖賢書,有幾分愛民之心。

    容子璉沒有說話,匆匆看完奏摺,越看背後的冷汗越多,到了最後,連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兒臣……兒臣只是鬼迷心竅……”容子璉膝行幾步,緊緊的抱住皇帝哦腿:“而成見父皇只喜歡太子,所以想要蒐羅一些奇珍異寶,讓父皇開心!”

    “兒臣有罪,請父皇狠狠的責罰兒臣吧!”

    容子璉說完泣不成聲,彷彿當真愧疚難當。

    皇帝看了一眼跪着的容子璉,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你……先禁足吧!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府門一步!”

    說着又有幾分忐忑的看向一旁的程時今,“程愛卿,你覺得呢?”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四皇子貪污之巨,簡直駭人聽聞。

    但終究要給皇家留點面子。

    “陛下所言甚是,此次牽扯甚廣,不如調查清楚之後再行處罰。”

    容子璉自然又是痛哭流涕的一頓,感恩戴德,他這個模樣,甚至讓皇帝懷疑自己是否當真,對這個孩子過於苛刻了些。

    “行了,你自己回去吧!朕給你留些面子。”

    轉身的一瞬間,容子璉佝僂的脊背挺直,面上再也沒了方纔的悽慌之色,眼中卻多出幾分狠意。

    該心軟的時候不心軟,如今用不着您了,父皇也不要怪兒臣心狠!

    打定主意,容子璉收斂了心中神色,無悲無喜的往宮外而去。

    而江南這邊,程初民一入獄,自然就驚動了所有的鹽商。

    “沈大人,雖然你是朝廷的稽查使,但你如此行事,是否過分了些?”

    回味樓的掌櫃反應最大,因爲他有一批貨物要運出城,卻被人給攔下來了。

    “你裝貨物的箱子有異,我們檢查一下,有什麼不應該的嗎?”

    沈渺渺穩穩的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還是說你的箱子真的有什麼問題?怕人看。”

    一覺醒來,自己在江南最大的保護者沒了,可是另外一邊又不知道抽了什麼風,一個勁兒的說要貨!

    偏偏還有這麼個不識好歹的煞神在這擋着。

    “不過是普通貨物箱子而已,這麼攔着查,沈大人對我有意見,直說就是!”

    回味樓掌櫃的罕見的硬氣又急躁,在開口時帶了幾分挑撥:“堂堂鹽運使都能被你青紅皁白的丟入大牢,更何況是我們這些低賤商戶!”

    他這顯然就是在無理取鬧了,沈渺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語。

    不知過了多久,茶香慢慢淡了下來,橙黃色的落日陽光緩緩灑進房子裏,沈渺渺看着回味樓掌櫃的急得直轉圈,只覺得歲月靜好。

    “沈大人,都查完了!”

    劍一猛地推開房間的門,面色不善的盯着回味樓掌櫃,“他們的箱子,木板之間,夾着精鐵!”

    “我已經審問過夥計,這些貨,是往京城去的!”

    沈渺渺心中頓時一凜,猛地朝着回味樓展櫃看過去。

    “你們賣鹽都賣到了京城?濰湖鹽場分銷範圍可不包括京城!”

    “還有精鐵,那是朝廷嚴格管制,是掉腦袋的東西!”

    “京城裏……到底要做什麼!”

    回味樓掌櫃面帶不屑的看向沈渺渺,冷笑一聲:“士農工商,商者最賤!但是等到主公完成了宏圖霸業,那我自然就不是低賤商者!”

    “你一女子都可爲官,爲何我不行?”

    “你等着看吧!馬上就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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