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經年過半百,可是因爲保養得宜,看起來仿若三十出頭的女子。

    此刻,一身華服,頭戴金鳳冠,身披太后朝服,可是朝服上面繡的並非九鳳,而是九龍。

    大概是被人推了進來,太后分外惱怒,站起身來,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這纔看向大殿之中的情形。

    輔國公就靜靜的躺在她腳邊,而她的另一側,沈渺渺手上的長劍還在滴血,與此同時,容鈺定眉定眼的看着她,眸色幽深恐怖。

    “璉兒!”

    太后這才發覺不對,厲聲呵斥:“你怎麼這麼沒用!都已經給了你這麼多兵馬!竟然還沒做成!”

    容子璉緩緩轉過頭來,用十分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祖母,你是想要效仿古人,女子稱帝嗎?”

    沈渺渺在一旁冷笑一聲:“太后娘娘,身爲女子,有野心並不是壞事,可你的野心不應該以天下百姓爲代價!”

    太后慢條斯理的撫了撫頭髮上的步搖,下巴微擡,看起來分外高貴冷漠。

    “哀家做事,輪得到你這個孽障說話?”

    說完,拂袖轉身,又冷冷的看着容鈺:“看來你們都知道了?沒錯,我確實跟星利聯手,但是那又怎麼樣?”

    “星利那邊的高人說的果然沒錯,你們兩個就是我通往龍椅的攔路狗!但是現在星利早就已經大軍壓境了。”

    別說是皇帝,就算是容子璉聽了這話也大驚失色。

    “祖母!星利狼子野心,他們大軍壓境,輕則燒殺搶掠,重則屠城,你怎麼能跟他們合作!”

    “如果你爭氣些,哀家也用不着這麼費心費神!”

    太后冷冷的看了一眼容子璉,回過頭去,看向沈渺渺的時候,越發冷漠:“只要今日哀家登基,哀家自然有辦法能讓他們退兵。”

    “你們……還要攔着嗎?”

    沈渺渺冷冷的看着太后,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子,她極爲熟悉,卻又討厭的氣息。

    【宿主!】

    虛擬茶杯犬忽然蹦跳着出現,衝着太后的方向呲牙咧嘴。

    【我感應到了!她身上附着的就是星際邪惡勢力!】

    【準確的說,是那股勢力與她精神相連,不停的控制他做這些危國害民的事!】

    沈渺渺頓時渾身一凜,【簡直喪心病狂。】

    身爲一國太后,爲了一己私利,棄百姓於不顧,根本就是妄爲一國之母!

    “太后娘娘,不知那位高人平時是怎麼跟你聯絡的?”

    沈渺渺冷冷的看着太后,似笑非笑:“或者我重新提示一下,太后娘娘,你要不要看看我們的勤王軍,都是從哪兒來的?”

    “哼!”

    太后撫了撫衣裳上面的龍紋,轉身揮袖坐下,“不過都是些粗魯武夫,哪裏配讓哀家放到眼裏。”

    話雖如此,可是卻不由自主的開始在腦海當中聯繫那個所謂的高人。

    ——沒錯,高人說,他能夠上達通靈,每次她有什麼想說的,只需要在心中默唸就好。

    可是今日,不管她默唸多少遍,那位高人,卻依舊不理不睬!

    太后心中驚詫,一擡眼就看到沈渺渺心平氣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太后娘娘,您說的高人呢?”

    沈渺渺這話問的輕巧,可在太后眼裏,這個她一向看不上的女孩兒,忽然間變得極爲可怕。

    容鈺見太后定眉定眼的看着沈渺渺,眉頭微皺,上前一步,做出保護的模樣。

    太后這時回過神來,不由自主的看向二人身後的各路將領。

    雖然他並不經常在前朝出現,但是這些人,都是掌管一方邊錘之地,手上有着十萬兵權。

    這些武將……都到京城了?

    他們就不怕星利進攻?

    太后的臉色慢慢變得煞白,沈渺渺看着他這模樣惡劣的笑了笑。

    “太后娘娘,怎麼了?難道你終於想起來,我們這些粗笨武夫的作用了?”

    沈渺渺挽了個劍花,血滴濺到了太后衣衫上的金龍上,分明並未觸及皮膚,卻讓太后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然一顫。

    “你們……早就已經發覺了?”

    太后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頓時跌坐在椅子上。

    “太后娘娘若是還想指望星利,那恐怕是不行了。”

    沈渺渺輕蔑的看向太后,淡然一笑:“星利那位高人想要兩國民不聊生,但是好歹星利皇帝也是明君,他,賭不起。”

    事到如今,太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剛纔強撐出來的雄心壯志,頓時化作雲煙。

    容子璉看向面色慘白的太后,又看了看沈渺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

    “四殿下,你還不迷途知返嗎?”

    沈渺渺緩步上前,容子璉渾身一顫,頓時回過神來。

    “都別動!”

    容子璉一個箭步,伸手一抓,尚且還在狀況之外的皇帝,就被他抓來擋在身前。

    “你們給我準備馬車!銀票!放我走!”

    容子璉惡狠狠的掐着皇帝的脖子,好像二人不是父子,而是生死之仇。

    怎麼突然間變成了這個局面?

    皇帝只覺得呼吸不暢,下意識的就去掰容子璉的手,卻被狠狠抓住,往反方向惡狠狠一扭。

    “啊啊啊!”

    劇痛從手上傳來,皇帝看着自己扭曲的胳膊,渾身顫抖如篩。

    “沈愛卿,容鈺!救朕,救朕!!”

    “容子璉你幹什麼?你還要弒父嗎?!”

    程時今顧不得許多禮儀,猛的沉呵一聲。

    沈渺渺看着他這癲狂的模樣,也覺得棘手,趁着他的注意力被分散,略微上前幾步。

    卻不想,沈渺渺纔剛剛一動,就被容子璉發現了,頓時更加激動:“說了別動,特別是你們兩個!”

    皇帝整個人都顫顫巍巍的,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沈渺渺心中暗急,容鈺卻十分從容不迫的上前一步。

    “老四,原本我以爲你是聰明的,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容鈺目光沉沉的盯着容子璉:“我若是你,必然選擇伺機蟄伏,壯大自己的勢力,然後把太子拉下馬。”

    “如此一來,你不僅名正言順,也不用受人掣肘,你今日就算是成功了,也不過是爲你的皇祖母做嫁衣。”

    容子璉看着越發瘋狂,“閉嘴,統統都閉嘴!你說的我不知道嗎?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可是你們有誰給過我機會嗎!”

    容子璉掐着皇帝脖子的手鬆了松,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分外記恨的看着容鈺。

    “都是你們的錯!如果不是你們,我不會走上這條路……都怪你……”

    利器破空之聲傳來,下一瞬間,容子璉不甘置信的摸向自己的額頭。

    那裏有一箭矢,深入骨縫。

    重物落地的聲音讓皇帝身子一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獲救,頓時心頭涌起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太后早就形容瘋癲,看到這一幕,也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口中一個勁兒的喃喃自語。

    “朕是皇帝……哀家當上皇帝了!哈哈哈……哀家……”

    沈渺渺看着這混亂一片,揉了揉眉心。

    “陛下。”

    皇帝驚魂未定,一聽有人叫他下意識的一抖,等到反應過來看向沈渺渺,空氣裏就有幾分難以言喻的尷尬。

    “陛下,如今,浩劫已過,咱們可以趁這機會,清除朝廷當中的亂黨。”

    沈渺渺只當做沒有發現他的不自在,“這樣一來,日後,您駕馭朝堂也輕鬆許多。”

    經過多日的提心吊膽,皇帝聽了這話,第一時間狐疑的看向容鈺。

    自己這個皇弟,從前幾乎就是個攝政王,如今,正是把持朝政的大好機會,他能夠輕易放過嗎?

    他的目光過於露骨,看得容鈺心裏涌起幾分躁氣。

    “皇上,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臣弟先行告退,我還需要安排這些士兵的返程。”

    說着也不懂皇帝反應過來,略微拱了拱手,就帶着一衆將領離去。

    “陛下,雍王殿下此次回京只爲勤王救駕,剩餘的事情,還得您自己處理。”

    宮殿之外,士兵們開始打掃街道,鮮紅的血跡被水衝去,染紅的屋子外牆被刷上一層新的白色。

    此時此刻,沈渺渺站在昔日的輔國公府之前,面無表情。

    “渺渺……渺渺!”

    官兵進進出出,有一個身着白色裏衣披頭散髮的中年女子,見到沈渺渺頓時眼前一亮。

    “渺渺……我是母親啊,你救救我!渺渺……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對,我認打認罰!求求你救救我。”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輔國公繼室,李氏。

    只是此刻,他早就沒有了昔日的威風,只有一身狼狽。

    沈渺渺看着她的樣子,眼眸低垂,微微往後退了一步:“從前你犯下的罪孽,老天都看在眼裏,如今是你得報應的時候了。”

    李氏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還想說什麼,卻被沈渺渺周身的氣勢嚇得說不出話來。

    沈渺渺看他這般模樣,悠然一笑:“你不用太害怕,我不會殺你。”

    “你要留着這條性命,日日夜夜被人折磨,活着暗無天日,同樣的,也無法以死避之。”

    有帶頭的官員低垂下頭:“沈大人,您放心,苦役頭子會關照李氏的。”

    離這裏最近的苦役場,距離京城有三千五百里,只是趕路,就夠李氏受的了。

    更不用說那些低賤髒污的活計。

    “如此,小哥就請多費心,可萬萬要保證,他活着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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