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皇宮之中,兩方形成了對峙之勢。

    “老四,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皇帝終於勇敢的站了出來,痛心疾首的道:“這麼些年,朕雖然忽視了你,但是卻從未對你如何!”

    “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顧及你的母后了?”

    皇帝強撐着膽氣,一邊說着,一邊向自己的內侍官使眼色。

    他跟容子璉幾乎沒有多少父子之情,但是他知道,皇后跟容子璉那叫一個母子情深,自然不會忘記用這種事情來威脅容子璉。

    內侍官卻垂着眸子,只靜靜的盯着地上,像是一個木頭人,好像全然沒有聽到皇帝的吩咐。

    “還愣着幹什麼?不快去!”

    程時今看着如今的場面,不由得握緊了手。

    “陛下。”

    門口傳來一個貴婦人輕柔的聲音,皇帝擡眸望去,只見皇后一身華服,被御林軍統領穩穩的扶着走進來。

    皇宮裏烏煙脹氣,屍山血海,可是皇后的裙襬上面一絲血都沒有。

    到了此刻,皇帝怎麼可能還不明白?

    這分明就是皇后跟老四聯起手來逼宮!

    “四殿下,老臣,實在是有一事不明,還請殿下答疑解惑。”

    程時今握緊手中的長劍向前一步,態度恭敬卻又語氣犀利。

    “殿下,如今爲了滿足自己的狼子野心,帶兵逼宮,可就算是坐上了這大寶之位,您又如何堵得了天下悠悠衆口?”

    “我們這些在皇宮之中親歷之人,殿下大可找些莫須有的罪名都殺了。”

    程時今說到這裏,面上紋絲不動,反倒是容子璉微微擡眸看向他。

    “殿下不必如此看我,若我是你,我不會做的更好了。”程時今甚至微微笑了笑,隨即舌上龍泉直指人心:“可是殿下這些天的動靜這麼大,早就已經驚動了文武百官,你又要如何交代?”

    “丞相果然心較比干多一竅,”容子璉玩味的看着他,輕輕的摩擦着劍柄:“可是歷史不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嗎?”

    “再說了,只要父皇願意寫下禪位詔書,那麼他自然就是尊貴無比的太上皇,天下悠悠衆口都可以堵住了。”

    容子璉說着,長劍拖在地上,一步步朝殿內走來,臉上的神色甚至有些瘋魔。

    “不過在這之前……丞相大人得先把命拿來!”

    話音一落,容子璉揮劍猛地攻上去,程時今如今,年歲已經大了,只來得及格擋一下,卻又被他抓住空子踹飛了去!

    “皇宮之中突發刺客,程時今,爲救駕,死於刺客之手!”

    容子璉一邊高聲說着,一邊緩緩朝詮縮在地的程時今走去。

    “是!殿下!”

    皇帝的內侍官畢恭畢敬的答應了,又拿過紙筆,按照容子璉所說的奮筆疾書。

    程時今想不到她竟然會如此囂張,一時間目呲欲裂,容子璉看他這個模樣一個勁兒的笑起來。

    “丞相大人看到了嗎?你馬上就會成爲歷史了!”

    長劍高高舉起,眼看着就要猛地落下,程時今憤恨的盯着容子璉,眼裏滿滿都是不甘。

    “程大人!”

    沈渺渺好不容易一路拼殺到了內殿,剛到門口就看到的是這樣,讓人肝膽俱裂的場景。

    容子璉動作一頓,回身看去,殿門口站着的不止是沈渺渺一人,還有容鈺,以及他們身後的萬千士兵。

    這是……敗了?

    容子璉一時間有些迷茫,看了看手中的長劍,又看了看在龍椅上的皇帝,頓時心神不定。

    反倒是沈青山,一看到沈渺渺,就覺得自己這個女兒,上輩子莫不是跟自個兒有血海深仇吧。

    明明馬上就要成功了,馬上他就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結果又是這個女兒壞他好事!

    心中怒氣怦然,沈青山一個閃身,擋在了沈渺渺身前,又高聲道:“殿下,儘管動手!只要您拿到了禪位詔書,那麼,自然名正言順!”

    “沈渺渺,我幫殿下擋着!”

    這話說的,十分大義凜然,再加上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當真讓人眼熱。

    “沈將軍,你再這樣爲虎作倀,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沈渺渺抽出長劍,冷冷的看着沈青山。

    見他這樣是要動真格的,沈青山頓時大怒:“你這個逆女!你可知,你現在是在忤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女兒!簡直就是六親不認!”

    “哈哈哈……”

    沈渺渺心裏涌起一股酸澀之情,當然不是因爲這個便宜爹,她是替之前的沈渺渺不值。

    “好一個六親不認!我就算是六親不認,那也是你教我的!”

    沈渺渺長劍舉起,冷冷的看着沈青山:“你今日既然要爲虎作倀,擋我的路,那不如,我們就新仇舊恨,一起算算!”

    容鈺深深的看了一眼沈青山,像是在評估二人的武力水平,緊接着,默默的退到一邊。

    沈青山一直覺得孝道大過天,可是在他看到沈渺渺眸子裏的冷冽之時,突然間,第一次正眼看向自己這個女兒。

    沈渺渺卻不在乎他怎麼看了,提劍直指眉心,沈青山自然也不會退卻,猛地攻了上來。

    兩劍相碰,對面傳來的力道讓沈青山打了個趔齟,一時間,只覺虎口發麻。

    沈渺渺沒給他時間反應,劍鋒順勢一轉,在沈青山手臂上留下一個深可見骨的刀口。

    “第一劍,是爲你寵妾滅妻!”

    他的母親出生於江南世家,是族裏最尊貴的女子,想着在戰場上英武萬分的人,必定能夠託付終身。

    含着滿腔熱意嫁過來,打理家事,生兒育女,一朝懷孕,這才得知,丈夫揹着自己納了隴西李氏爲妾室!

    沈青山只覺得臂膀一疼,在他眼裏,沈渺渺不過只是一個依靠雍王的庇護活下來的廢物而已。

    結果這個廢物竟然敢傷了自己!

    手上的動作頓時快了幾分,劍法刁鑽,時時刻刻望着致命之地而去。

    沈渺渺眸光越發冷峻,方纔他念及情意,若非如此,剛纔那一件就不止傷他左胳膊!

    卻不想,沈青山竟然半分父女情面也不留。

    沈渺渺此刻只是一味的防守,看準機會,劍尖一挑,猛地刺向沈青山膝後!

    沈青山只覺得腿上一疼,下盤不穩,忍不住撲通一聲跪下來。

    “這一下,是爲你看着我在青樓被算計,眼看着名聲盡毀,卻不出手相助!”

    最開始在青樓當中,若非他性子機警,恐怕就要讓沈沛兒污衊了去。

    從頭到尾,沈沛兒的算計,沈青山都知道,可是他幾乎就默許了,他根本就沒有管沈渺渺的死活!

    沈青山狼狽的單跪在地,剛想起身,尚且帶着血的長劍,就橫在了他脖子上。

    “還有此次,不顧輔國公上下幾百口人,跟着這等子小人犯上作亂,謀朝篡位!你還不知悔改嗎?”

    這一切包括父女二人的打鬥,僅僅只發生在半柱香時間之內,容子璉大概是知道大勢已去,倒也沒有多爲難程時今,只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

    “沈大人,你我二人雖然立場不同,但是遇到的爹還真是像啊。”

    容子璉低低的笑起來,聲音低啞:“你明明先娶了我母后,卻縱容一介庶妃,先行誕下皇子!”

    “你分明知道,容子安只是鼠目寸光之輩,耽於兒女情長,卻依舊將他立爲太子!”

    “再到後來,分明我處處強過他!他處處不如我,可你眼裏卻只有你那個廢物太子!”

    “父皇,兒臣斗膽一問,在你心裏,我跟母后到底是什麼人?”

    皇帝看着滿身血跡,提着長劍的容子璉,一時間有些恍惚。

    而在門口的沈青山,忍着身上的劇痛,看着跟自己提劍相向的女兒,冷笑一聲。

    “我有什麼錯?我不過是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我已經有了心上人,誰叫你娘一直硬扒着我!”

    沈青山也顧不得脖子上的劍,冷笑一聲:“至於你……若不是你娘護的好,你根本就沒有出生的機會!我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國公府啊!”

    “你這個逆女有什麼資格在這說我!”

    見他神色癲狂,眸子裏滿是興奮,沒有分毫悔改,沈渺渺神色一狠,“不知所謂!”

    手臂一動,劍尖劃過喉嚨,沈青山捂着傷口倒下去,目光卻猶自望着宮外。

    皇帝看到門口的這一幕,又看了看自己這個四皇子,嘆息一聲。

    “就算是朕負了你們母子,難道你拿了這個位置就能夠隨心所欲了嗎?”

    像是忽然戳到了容子璉的痛處,只見他眸子一縮,“不然呢?”

    沈渺渺看着沒了氣息的輔國公,又聽容子璉全然沒有悔改之意,心裏又氣又急。

    “容子璉,”沈渺渺直呼其名,絲毫不言輕蔑:“就算你今日得到了皇位,也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

    “壽康宮的那位,難道真的就能放過你嗎?”

    容子璉冷冷的看了一眼沈渺渺,“一個區區女流之輩,竟然也敢在此處放肆!”

    就在此時,門口處又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一個渾身被黑衣覆蓋的人,手上劫持着一個通身華貴的女子,毫不憐惜的將人推了進來。

    “主子,太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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