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極光之意 >第七十八章 開心擠兌
    “大頭肯定是和爸爸開玩笑的。”聶天勤一點都不着急。

    看着聶天勤的篤定,聶廣義扯着嘴角笑,故意問道:“何以見得?”

    “父親的直覺。”聶天勤毫不避諱。

    “就這?”聶廣義顯然對這個答桉不太滿意。

    “因爲我兒子是天才,從小就記憶力過人,他記住過的事情,斷然沒有可能忘記。”聶天勤換了一個說法。

    “嗯。”聶廣義滿意點頭道:“聶教授言之有理。”

    “那大頭快和爸爸說說怎麼一勞永逸。”

    “對於古建築來說,最大的危害就是火災。不管是餘慶橋、百祥橋還是雲南的古村落,都是毀於大火。古村落和還在使用的那些木構橋樑我們先不說,我們把焦點放到萬安橋。我們要傳承的究竟是什麼?”

    “當然是木拱橋傳統營造技藝啊,尤其是編木拱廊橋。”

    “那麼好了,這個橋已經不再了,我們重新營造,除了這項技藝本身,是不是還應該避免產生每隔五十到一百年都會毀壞一次的情況?”

    “重新營造的話,肯定會在安防這塊,做得比以前要更加到位。”聶天勤頓了頓,“爸爸雖然已經沒辦法親自上手參與萬安橋的重建,監督監督防火的規程肯定還是可以的。”

    “我覺得這樣還遠遠不夠。”聶廣義語氣堅定:“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爲不可避免。”

    “那大頭有何高見呢?”

    “我覺得,在重新營造萬安橋之前,應該先研究高科技阻燃材料。”

    “用高科技材料重建萬安橋?這怕是不妥吧?這些橋要是早早改成鋼筋混凝土的,確實是不會被燒燬了,那這項技藝也就失傳了啊。”

    “聶教授,你這麼大一個教授,怎麼就聽不明白呢?”聶廣義似笑非笑地來了一句。

    “爸爸老了嘛,大頭給爸爸講講。”聶天勤笑得很開心,當面承認自己的兒子青出於藍,又有什麼不可以。

    “我說的高科技阻燃材料,是直接加在木頭裏面,讓木頭本身變成阻燃材料,不是混凝土也不是鋼結構。”

    “你說這個啊,這個自古以來都所有有的,公元前4世紀,古羅馬人就已經發現,用醋液和明礬溶液浸泡木材,可以讓木頭在遇到火情的時候,產生一些阻燃的性能。”

    “這不就對了嗎,聶教授,除了古羅馬,四大文明古國全都用過類似的方法提高木材的阻燃性能,海水也好、明礬也好,都有各自的方法,這些自古就有的智慧也都能算作非物質文化遺產吧?”

    “當然可以,可是,歷史也證明了,這並沒有什麼一勞永逸啊。”

    “那是因爲科技還不夠發達啊。這些原始的阻燃方式,一直延續到了16世紀。隨着科技的發展,慢慢就有了專利阻燃劑。到了第一次工業革命,木材阻燃就已經成爲了一門專業的工業技術。再往後,兩次世界大戰推動着阻燃工業的迅勐發展,開始有了複合型阻燃劑。”

    “你說的沒有錯。但這還是沒有解決根本問題啊。”

    “是的,所以才需要科技的加持。”

    “大頭,你詳細說說。”聶天勤就差直接拿出筆記本來記錄了。

    “第一,是我們在重建的時候,要做好消防的規劃。”

    “這個是肯定的。”聶天勤回答道:“喫一塹長一智。”

    “第二,木材不可能是完全阻燃的,我們只能通過技術,延長木材木材裏面水分蒸發以至於最後分解燃燒的時間。”

    “要怎麼通過技術?”聶天勤問。

    “這也要分幾個方面。”

    “行,爸爸聽你慢慢分析。”

    “首先是木材的選擇上。萬安橋最早開始興建,肯定是就地取材。”

    “對,那時候自然條件比較有限,當地又都是山路,以宋朝的運力水平,肯定沒有長途運輸木材的可能性,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性。”

    “是的。此一時彼一時,我們以爲後世造文物的角度來重建,就可以放棄就地選材這個原則。”

    “目的呢?”

    “目的很簡單,優先選擇原本就不易燃燒的木材。”聶廣義進一步舉例道:“比如海南的海松。”

    “海松?大頭研究過海松除了阻燃之外的特性嗎?”

    “沒有。”

    “大頭啊,木材的選擇,首先是需要有一個功能性考量的。”

    “什麼樣的功能性?”聶廣義出聲發問。

    “不是所有的木材都是和用來造木拱橋。”聶天勤給出瞭解答。

    “這我當時是知道的,肯定是要在保證木拱橋使用功能的前提下。海松只是用來舉例子,不是說就要選擇海松。不是海松也可以有別的選擇。我們甚至可以在全世界範圍之內蒐集合適的木材。”

    “世界範圍內尋找木材,那還算是萬安橋嗎?”聶天勤從來沒有想過全球選材的可能性。

    “聶教授,這我就要說說你了,萬安橋可是首批被聯合國教科文在組織列入《急需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這本來就是人類的遺產。你連個木材的來源都要侷限來侷限去的,會不會眼界有點不太開闊?”

    “怎麼一下就到人生攻擊了?”

    “哪有啊?你不還安排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德國留學生來禍禍我的事務所嗎?”

    “哪有禍禍了?我帶的博士,就算到了你的事務所,也一樣是出類拔萃的。”

    “好說好說。”聶廣義笑了笑。

    “什麼好說啊,大頭,你可別的了便宜還賣乖。之前沒有來帕多瓦的時候爸爸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來了之後,你整個事務所,可基本都是人家在管。”

    “行!我們聶教授桃李滿天下,各個都是精華。”

    “你爲什麼管人叫精華?”

    “精英,精英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說你學生一句,你怎麼反應比說你兒子還大?”

    “那是你沒見過人家說我兒子的時候,我是什麼反應!”

    “你可拉到吧,你兒子這麼大個天才,有什麼好被人說的?”

    “那可多了去了!”

    “比如呢?”

    “比如一個兩個的都問我,我兒子什麼時候給我帶個孫子回來。”

    “哪個孫子這麼多管閒事?”

    “大頭!不可以這麼說話。肯定都是長輩們,纔會和爸爸說這樣的事情。”

    “行行行行行,不和你說這些。”聶廣義再度岔開話題:“我就問你,你門下的弗雷德裏克博士要學榫卯結構和編梁結構,你教還是不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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