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剛剛睡下，不知爲何，腦子裏突然想起蘇姑娘白日裏的交代，讓她早早睡下，夜裏無論如何不要睜開眼。
她將蘇小小給的符小心翼翼揣在胸口，合衣躺下，蓋好被子。
腦子裏有點亂，胡思亂想之際，漸漸睡着了。
“茯苓……茯苓姐姐！你來呀！快來！來呀！茯苓姐姐……”
半睡半醒之際，茯苓似乎聽到熟悉的呼喚聲，好似從前宮裏的二等丫鬟噥月。
噥月是去年新晉的宮女，剛入鳳儀殿伺候不久，是她帶着的，也一向與她最爲親近。
只是……
噥月不是死了嘛？皇后娘娘出事，她們……都被皇上下令杖斃了。
茯苓似乎忘了臨睡前還想着蘇小小告誡她的話，稀裏糊塗的想要睜開眼看個究竟。
可無論怎麼用力，眼睛好像灌鉛一樣，怎麼也睜不開。
那聲音似乎越發急切。
“茯苓姐姐，你快過來呀！快來！我們都好想你，茯苓姐姐。”
茯苓有些心急，想要睜開眼，使出渾身解數動了幾下，猛然驚醒。
腦子清醒之後，雙眼眯起一條細縫，慢慢地扭過頭看向一邊，黑乎乎的夜裏，彷彿多出無數隻手，想要抓她。
茯苓受到驚嚇，冷不丁就想起來白天蘇姑娘交代的話，手指收攏，抓着被子按在胸口揣着符的位置，緊緊閉着眼睛，再也不敢睜開。
隱約的，耳畔一陣陣冷風吹過，吹得她頭皮發麻，又好像有人在拽她的被子，茯苓嚇壞了，一動不敢動，死死抓着被子，額角上隱隱冒出一片細汗，仍舊死死咬着下脣，生生忍着。
然後就聽到，越來越近的聲音，彷彿近在咫尺。
“茯苓姐姐，你睜開眼，看看我，我是噥月……茯苓姐姐，你不跟我好了嘛？我好想你，你看看我好不好，茯苓姐姐。”
“茯苓……茯苓……我是李嬤嬤。”
“茯苓姑娘，我是……”
整整一夜，茯苓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就好像無數雙手在拉扯她一樣，要將她拉進無盡深淵。
茯苓驚恐萬分，直到天將破曉，一陣陰風吹過，那些糾纏她的“人”才漸漸散去。
待一切歸於寧靜，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她身上時，感受到暖洋洋的氣息，茯苓的眼角纔敢淌出眼淚。
等了又等，確定是真的天亮了，耳邊盡是悅耳的鳥叫聲，茯苓這纔敢睜開眼，猛然坐起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溼透的。
甚至來不及換身衣服，一陣風一樣，跑進皇后寢殿。
“蘇……蘇姑娘……”
她的的嗓音嘶啞，用盡力氣才堪堪喊出些聲音。
而蘇小小也剛剛睜眼，坐在皇后牀邊，收回雙手。
昨夜，她明明知道茯苓正在經歷着什麼，卻幫不上忙，分身乏術。
因爲昨夜皇后這邊也被夢魘拉進噩夢裏了，皇后正昏迷不醒，神魂不定，若無人幫忙，這一次就會被永遠困在夢境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