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她的一點小心機。
她大概也知道第一個要求不可能被答應。
但是,以此爲基礎提另一個稍微不過分的要求,被答應的可能性大一點。
破窗效應嘛。
半晌,兩人喫完晚飯。
還不等安然收拾好餐具,趙文君便眼眸閃閃發亮的看着窗外道。
“哇!安然,你快看,在下雪耶!”
安然側眸往窗外看去。
便看到蒼茫天空下,鵝毛大雪紛紛而落。
還未下多久,外面便已經被一層薄薄的白色覆蓋。
今年平城第一次大雪開始了。
安然微微搖頭,看着興奮如孩童的趙文君,也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
在他看來這樣有些幼稚的趙文君纔是她本來的樣子。
以往的那些冷漠、嫵媚,都不過是她在巨大壓力下的僞裝罷了。
相比之下他更願意看到她一直保持這樣的性格。
並非是偏好這類姑娘,實際上她每一個樣子他都會喜歡。
他只是希望她能開心些。
“文君呀,你看外面下這麼大的雪,不要我們等雪停了再去?”
他有些無奈勸說道。
“安然,你變了,你不愛我了。”
趙文君撅起櫻脣,霧氣瞬間爬滿眼眶,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沒有呀,這不是下雪嗎?怎麼就不愛你了呢?”
“你看這麼大的雪,怎麼出去嘛?外面現在都已經沒有人了,而且這也是爲了你的身體考慮呀!”
“我不管,你答應過我了!”
你可不能不守承諾。”
趙文君緊緊抓住安然的衣角,一雙水濛濛的大眼睛看着他。
“好吧,好吧。不過你可要穿厚一點。”
“外面氣溫可是很低的,而且全程不許鬆開我的手,可不能滑倒了。”
“還有,最多出去半個小時!”
安然無奈搖搖頭,提出了一系列要求。
“好耶!”
“安然最好了。”
趙文君歡呼着撲進安然懷中。
宛若一個少女,好似是要把曾經缺失的少女時光在此找回來一般。
安然寵溺的摸摸趙文君烏黑的長髮。
“畢竟我愛你嘛,我對你好,誰對你和好呢?”
他在心中默默道。
“嗯...安然你先出去一下,我換換衣服。”
趙文君歡呼過後又道。
“好,你可要穿厚一點。”
安然點點頭。
心中倒是閃過一抹詫異。
以往的時候,她換衣服也不會避着自己。
畢竟都見過百千遍了。
再避着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看什麼?你想在這裏看着?”
趙文君察覺安然一瞬間的呆滯,眼角流露出一抹魅意。
“你要是想看的話,可以的哦。”
“甚至不出去,我們做那事也是可以的哦。”
她舔了舔嘴角,嫵媚一笑。
安然立刻搖搖頭,拿上自己剛剛褪下的衣服,向着屋外走去。
那可不行,她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的。
趙文君看着安然的背影,撇了撇嘴。
“嘁,膽小鬼。”
相比於出去走走,她還是更想再次體會一下那入骨的歡愉的。
半晌,安然才進入房間。
卻見趙文君已經換了衣服。
他走過去檢查了一下,頗爲滿意。
穿得不少,比較暖和。
“怎麼樣?滿意了嗎?我們可以走了吧?”
趙文君笑盈盈問道。
“稍微等等。”
安然又拿出口罩、耳罩、圍巾、帽子。
將她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惹得她直翻白眼。
安然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向着門外走去。
這場雪倒是下的極大的。
就只是一頓飯加換個衣服的功夫,積雪便已經有了一截拇指厚。
安然告知了值班的護士一聲。
便和趙文君出了醫院。
外面可不比有暖氣的醫院內部。
剛一出門,便一股刺骨寒風襲來。
趙文君不由得縮縮脖子。
安然卻爲她將圍巾圍緊,將她的一隻手揣進自己口袋裏。
“都說了,很大的雪,怎麼偏偏要出來呢?”
“要不我們回去?”
安然呼出一抹白氣道。
“不要。”
趙文君眼睛熠熠生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雪景。
安然的語氣也柔和了幾分。
“這樣的話,你身子骨弱,衣服要穿好些,可不能漏了風,免得感冒了。”
“嗯嗯。”
“對了,天冷路滑,要不我揹着你吧?滑到了可就不好了。”
平淡的話語中透着最樸素的關懷。
“不用不用,安然,我還沒有到那種地步的。”
“你也太小看我了。”
“走吧!”
“今天正好出來玩呢!這麼大的雪,即使是平城這樣靠北的城市也好久沒有過了。”
兩人的手此刻都在安然的口袋中。
在趙文君的主動下,緊緊握在一起。
熱乎乎的,一股暖意直透心底。
她僅剩的露在外面的眸子中,閃過以往少有的明媚。
卻也沒想到以往難以得到的,卻在身患絕症之後得到了。
而且,給予對象也並非她想象中的那人。
不過沒有關係。
反正她大概率是沒救了。
能有這樣一個人陪在身邊,就已經很好了。
兩人向着遠方漫步而去。
靜謐的大街上,並無人煙。
踩在又增厚不少的雪地上,靜謐之下,沙沙聲格外清脆。
這樣的天氣下,自然也是窩回家與家人擠在一起享受着短暫的幸福去了。
於是乎,這一片高樓林立的雪中夜景。
也就成了兩人的獨屬。
兩人都沒有再繼續說話。
只是靜靜的走着。
享受着這雪中盛景。
雪地上兩排腳印延伸延伸出很遠。
“安然...”
“嗯?”
趙文君忽然側頭看着安然。
一雙眸子閃過的晶瑩即使是黑暗中也能清晰可見。
“謝謝你...”
“謝什麼?”
“這不都是我應該做的嗎?”
“我可是你當年男朋友...”
安然聲音輕柔,淡淡的,帶着溫和意味的話語並未傳出多遠便被風雪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