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開。
“安然...”
趙文君輕聲低喃。
一雙水潤的眸子閃過一縷縷情慾。
顯然,半年沒有做過那事的她,在兩次擁吻之後,動了情。
安然笑着牽起她的手。
“走吧,再走幾步咱們就回去吧...”
“嗯...”
趙文君微微點頭,將自己依偎在安然懷中。
從身高上來看,她還要比安然矮半個頭,所以這樣的姿勢正好舒適。
“文君,給你看個東西...”
安然好似忽然想起什麼,輕笑着道。
說着,拿出手機,翻開相冊。
便看到一張不知何時偷拍的照片。
卻是剛剛在堆雪人的時候的場景。
趙文君有些傻乎乎的看着手中的雪球。
那瞪大眼睛,像是在疑惑什麼的神情可愛極了。
“呀!這是什麼時候拍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安然手中的手機。
“不行!快刪掉!”
惱羞成怒,伸手要去搶奪。
這可不行,這樣的醜照怎麼能留存於世呢?
“那可不行!難得看見我家文君這個樣子...我一定要好好保存下來,不僅要好好保存下來,以後還要洗出來,放在相冊裏面...”
“等以後我們老了,再拿出來觀看...”
安然躲開趙文君的搶奪,嘻嘻笑着。
“安然,你要氣死我嗎?!!”
趙文君畢竟是女生,還是病弱狀態,並沒有堅持太久便氣喘吁吁,一雙眸子薄怒的看着安然。
“好啦,好啦。這張這麼好看,爲什麼要刪掉呢?”
“文君,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的?”
安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白嫩細膩的小臉,深情道。
趙文君避開他炙熱的眼神。
“哼!騙人的吧?”
“等我以後需要用化療續命的時候,肯定樣子會變得很醜,看你還喜不喜歡我...”
她低聲喃喃道。
安然卻並未聽見。
“對了,可不能把你的帽子圍巾留在這裏...”
他指了指被圍在代表着他的雪人上帽子和圍巾。
說着便上前將其取下。
“文君,把這個戴上吧...可不能着涼了...”
“不要...”
“那可不行,如果受了風寒,可就是我的責任了。”
安然罕見的有些強硬。
“但是你也不沒戴嗎?”
“我不怕呀,但是你的身體素質不行呀...”
安然半強迫的將圍巾圍在她的脖子上,帽子戴在她的頭上。
“文君,我們要不再拍一張吧?”
“不...我們回去吧...”
因爲連續兩次的戲弄,趙文君有些生氣了。
“來嘛...來嘛...”
安然嬉笑着,拿出手機對準兩人。
卻見趙文君仍不配合,剛剛摘下安然強行給她戴上的帽子。
便只聽咔嚓一聲。
這一瞬時光便被截取到照片之中。
一片馬路,燈光昏黃。
天空中飄着雪花。
趙文君全身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甚至都難以看清楚臉,手中拿着一頂厚厚的帽子,卻依舊能看到一雙冰冷慍怒的眸子。
安然立在一旁,手微微舉着手機。
閃光燈響起的那一刻。
安然的餘光移向她的方向,一抹溫情在其中蔓延。
“好啦,別生氣了,你看這張拍的怎麼樣?”
“醜死了...臉都看不見...”
看到照片中安然的神情,趙文君心中不滿頃刻散盡,此刻卻顯露出小女孩一般的小性子,撇撇嘴道。
安然撓撓頭有些無奈,還能怎麼樣?只能好生哄着唄。
其實他也更希望她能這樣,不必去擔負太多責任和壓力。
好在趙文君本就是一個理智的人,很快便恢復了心緒。
神情淡淡的跟着安然往回走。
直到快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她卻停了下來。
“嗯?”
“怎麼了?”
安然側過頭,疑惑的看着趙文君。
“不會要耍賴吧?”
“說是出來半個小時,你看着都一個小時了。”
“安然...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這樣的雪...還能不能...”
有你陪着堆雪人...
趙文君看着不遠處的醫院大門,聲音低落了許多。
“怎麼又這麼悲觀?”
“文君,放心吧...”
“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白頭偕老好不好?”
安然上前抱住低落的趙文君。
她現在身患絕症,正處於絕望中,情緒反覆無常也是正常的事情,安然能做的,也只有體諒她安慰她。
只是...這樣的感覺也過於無力了。
他什麼都做不到...
在趙文君看不見的地方,安然的眸子垂了垂。
好似是感受到安然此刻的心境。
趙文君微微一笑,輕輕推開安然。
“如果以後再也看不到這樣的景色的話...”
“那就讓這一瞬間,永遠停留在記憶中吧...”
她如此說着,緩緩後退到一豎昏黃的路燈下。
離安然莫約有七八米遠。
只見她緩緩褪下身上厚重的羽絨服。
露出裏面的一身潔白。
原來她在羽絨服下,還穿了一襲白色長裙。
裙襬層層疊疊,好似一朵盛開在雪地的白蓮花。
“安然...如果我未來,必然不再人世...”
“我能否活在你的記憶中呢?”
趙文君因爲寒冷,臉色變得慘白,但是眸子卻是閃閃發亮。
一瞬不瞬的看着不遠處的安然。
“文君...你這...”
安然剛想上前,卻被趙文君拒絕。
“安然,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好嗎?”
她輕聲喃呢。
卻隨着寒風開始翩翩起舞。
昏黃的燈光直直的照耀在那白色的裙上。
光線透過那裙甚至還能看見,她裙襬下曼妙性感的身姿。
她動作輕柔飄逸。
宛若真的是隨風而落的白色雪花。
那舞步中總是帶着一抹難言的悲傷與絕望。
就像雪花即使此刻再美,也總要融化一般。
安然呆呆的看着那雪夜下獨舞的身影,只覺得心中微微作痛,他能看懂舞蹈中的意味,他的安慰並沒有給這個身患絕症的姑娘任何慰藉。
未等她跳完。
安然便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撿起那掉落在地的羽絨服,重新爲她穿好。
“安然,剛剛的舞,好看嗎?”
“好看...但是不許再跳了...”
趙文君躺在安然懷中,臉色慘白,任由他施爲,聽到他的話微微一笑。
“好啊...以後不跳了,想必也沒有機會了吧...”
“...”
啪嗒。
一滴冰冰涼滴在她的臉上。
“哈哈,安然...你怎麼哭了?”
“不許哭...剛剛的舞,你記住了嗎?”
“嗯嗯,記住了...”
“那就好,能揹我回去嗎?”
“嗯。”
趙文君蒼白的面容上,眼眸已經閉上。
眼角隱隱晶瑩閃現,與臉上另外的淚珠混雜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即刻化爲冰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