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一輪明月懸於高空。
皎潔銀白月光跨越千萬裏來到人間。
屋內。
安然已然睡去。
唯有姬清月輾轉反側,始終沒有睡着。
誠如安然白天所說的那般。
結親一事,他並未有過任何強迫她的舉動。
甚至說根本沒有再提。
只是將那兩件他費了不少功夫才製作出來的衣衫放進衣櫃裏。
好好保存了起來。
而姬清月現在腦海中卻全是自己穿上那嫁衣的場景。
簡陋的屋內被佈置得喜氣洋洋,滿是喜慶的紅綢。
同樣是大紅色的牀鋪上,早已鋪滿紅棗桂圓。
一雙紅燭微微閃爍。
而她正一襲大紅嫁衣端坐在牀上。
等待着自己心愛之人的到來。
這般想着。
忽而,姬清月從牀上坐了起來。
直勾勾的盯着不遠處的衣櫃。
沉默了半晌。
她又下了牀。
打開衣櫃。
最裏間懸着兩件大紅衣衫。
其中一件便是屬於她的。
她抿了抿嘴脣。
腳邊衣衫一件件的掉落。
那大紅嫁衣被她拿出。
穿上。
藉着窗外明亮的月光。
她觀察着自己從未穿過,但是短短半天時間,卻在自己腦海中想象過無數次的着裝。
“真美呀。”
她輕聲呢喃道。
眼中閃過燦爛無比的光芒。
忽的。
她想起某個被遺忘在腦海一角的記憶。
那是她小時候頑皮。
找到了孃親衣櫃最深處的紅豔嫁衣。
甚至還饒有興趣的拿出來觀賞了幾次。
而孃親得知之後卻沒有生氣,或者說,孃親從未對她生過哪怕一次氣。
她略帶炫耀的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件嫁衣。
她說那是當年她嫁給父親的時候所穿的嫁衣。
是她親手縫製而成的。
那時她眼中閃爍着晶瑩的光。
混雜一種幸福無比的神情。
會和自己現在的神情一樣嗎?
那時,孃親也拉過自己的手。
輕聲細語。
“乖囡呀。”
“咱們女子,一生只會有一件嫁衣。”
“珍貴無比。”
“所以我們只能把這唯一的一件嫁衣穿給自己最最心愛的男人看。”
當時自己是怎麼說來着?
自己只是滿臉親暱的撲進孃親懷中。
和她說。
“清月永遠不要嫁人,要永遠留在孃親身邊,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孃親先是欣慰的笑笑,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後說自己還小,不懂這些事情,等長大了到了時間就懂了。
“一轉眼,我也到了該懂的時候了呀。”
“孃親,您說我該嫁給他嗎?”
“他卻是我最最愛的男人。”
“但是他同時也是我的徒兒...”
“若是您還在世上,想必您是最最反感這種師徒結合的吧?”
“...”
姬清月輕聲呢喃着,房間內寂然無聲。
不會有人給她任何回答。
最終的答案,只能她自己找到。
“唉...”
姬清月做到了安然牀邊。
默默的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是卻又忍不住親近的面容。
過了許久。
才又開口道。
“若不是師徒該有多好!”
“...”
一夜寂然。
正當天光大亮。
安然朦朧中睜開眸子。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抹顯眼的大紅色。
再仔細一看,整個人瞬間清醒了過來。
卻是見到師尊一襲嫁衣坐在自己牀前。
正用複雜無比的眸光看着自己。
“師...師尊?!!”
“您這是...”
姬清月也注意到他的醒來。
並未說話。
卻是俯下身來。
將安然按住。
一雙紅脣堵住了安然的嘴。
安然瞪大眼睛,順從的一點抵抗都沒有。
良久。
脣分。
姬清月面頰之上已然帶上微微紅霞,有蘭息急促的吐出,眼帶春水,媚光自現。
飄然欲仙的仙子跌落凡塵來,因爲眼前這個男人沾染上紅塵氣。
“師尊,您這是...”
安然再次疑惑問道,但是眼中的欣喜已然藏匿不住,顯然是對師尊這副穿着有了猜測。
“安然,我答應嫁給你了。”
姬清月輕聲道。
可是在安然耳中,不亞於驚雷一般。
即使已經有了猜測,喜悅和幸福感依舊直衝他的天靈蓋。
“師尊!真的?!!”
“真的?!!”
“當然真的!”
“安然,娶我吧!”
“哈哈哈!!!”
安然笑眯了眼,卻是一口咬住師尊的紅脣。
將自己的欣喜與炙熱愛意與她共同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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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荒蕪之中,舉辦一場婚禮,自然是一切從簡。
但也是需要準備不少物什。
不過在安然積極無比的態度之下。
最終不過五六日,便一切準備齊全。
第七日,黃昏。
師徒二人的簡陋的婚禮便正式開始。
沒有什麼人聲鼎沸的酒席。
也沒有賓客的頻頻道喜。
兩人均身着喜慶的婚衣。
坐在一起吃了一頓略顯豐盛的晚餐。
當然,姬清月是蒙在紅蓋頭的。
然後安然攙扶着她走到院內。
院中放着兩張椅子,和一張桌子。
椅子上各放着一個牌位。
一曰天父,二曰地母。
安然無父無母,亦可稱天爲父,地爲母。
安然攙扶着看不清路的姬清月來到放着牌位的椅子前。
扯着嗓子喊道。
“一拜天地!”
兩人均是跪下,對着椅子上的牌位一拜。
“二拜高堂。”
兩人又是一拜。
“夫妻對拜!”
兩人各種對着彼此盈盈一拜。
“禮成!”
“新郎官將新娘帶進洞房吧!”
“助二位早生貴子!”
“誒!”
“好嘞!”
安然搞怪的自問自答。
卻是讓姬清月身子一顫。
又狠狠的在腰間捏了一下。
娶了自己就已經夠佔便宜了,還想要自己給他生孩子?
“哼!”
安然咧了咧嘴。
樂呵的傻笑着。
又攙扶着姬清月向提前準備好的洞房走去。
將她扶到牀邊。
安然微微一笑,拿起一旁的喜秤。
“娘子,我要揭蓋頭了。”
師尊沒有迴應,只是紅蓋頭下襬在那一剎那晃動得厲害。
安然旋即有手中喜秤緩緩揭開蓋頭。
一張絕美似人間不應存在的容顏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膚若凝脂,眼蘊秋水。
只不過唯一可惜的是面色有些蒼白。
安然旋即喜意一頓。
“娘子,怎麼了?”
“可是身體不適?”
姬清月輕輕搖搖頭。
帶起一抹笑意。
“我沒事。”
“喝交杯酒吧。”
“然後就是你心心念唸的洞房了...”
安然卻以爲是過於緊張了。
牽起她的手,兩人走到桌邊。
各自端起桌上的一杯酒。
兩人對視一眼。
姬清月臉色更白了幾分。
“娘子莫要緊張。”
安然微微一笑。
將喂到自己嘴邊的酒一飲而盡。
還未擡起頭。
一抹微弱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袖子。
等他再擡起頭。
姬清月的臉上早已蒼白如雪,帶着一抹遺憾的笑。
“夫君...”
啪嗒!
另一杯從未飲過的酒伴隨着酒杯落地而潑灑在地...
姬清月直挺挺的倒在安然的懷中。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