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已經漸亮。
眸光微轉。
房間內依舊是昨晚喜慶的樣子。
卻見自己身上的嫁衣已經被換去。
安然此刻正坐在自己牀邊。
見到自己醒來,滿臉激動和擔憂。
“師尊?!!”
“您醒了?”
“怎麼樣?”
“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是出什麼問題了?”
“爲何忽然暈倒了?”
安然激動的握住她的手,嘴中連珠炮一般發問。
“...”
見到安然,姬清月蒼白如紙的面容上閃過一抹淡淡笑意。
搖了搖頭。
“並未有哪裏不舒服。”
“只是覺得渾身乏力。”
“神志昏沉,想要睡覺。”
“這種症狀持續多長時間了?”
“必然不會是昨晚忽然出現的吧?!!”
安然繼續問道。
“...”
“三四日之前吧。”
“那既然不舒服爲什麼不告訴我?”
“早知道,這場婚禮就取消了!”
安然話語中帶着一抹小小的責怪。
“這不是見你興致正高的準備婚禮嗎?”
“我也實在是不忍心見到你失望的樣子...”
“...”
“師尊...您...”
安然有些哽咽。
“好啦...”
“不過若真是算起來...我也算是你的妻子了吧?”
“不要這麼沮喪嘛。”
“笑一笑...”
安然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安然,再去倒杯酒來。”
“我昨晚那杯交杯酒可還沒有喝呢!”
“把儀式圓滿完成,纔算是了結了你的心願。”
“...”
“這可不行!”
“師尊您身體不適。”
“怎麼能喝酒?”
“什麼樣的儀式都沒有您的身體重要。”
“儀式什麼,等您好了之後再補也可以的。”
“我之後看能不能找些什麼補品,您這種情況應該是身體太過虛弱了。”
“您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安然果斷搖搖頭。
“好了,師尊,您一晚上沒有進食。”
“我已經做好了肉湯,給您端過來。”
“您在此等我。”
“嗯,”
姬清月微微點頭。
安然一臉溫和的站起身,向屋子走去。
可是他僅僅是一轉身。
姬清月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更加蒼白起來。
看向他的背影的眼神,帶上了幾分深深的遺憾。
什麼好起來不好起來呀?
她好像沒有機會了。
自己的情況,她是清楚的。
與其說是身體虛弱。
不如說...
不如說是生命力急速消耗,幾乎要見底纔會發生的狀況。
這是在進天淵之前,那次使用化道之力的後遺症。
即使掉落此地。
後遺症也絕非數十壇蘊含生命力的靈酒能夠彌補的。
初一來到此地,那種渾身綿軟的症狀與此時無異。
並不僅僅是生命力不足,也是承載生命力的容器出現了裂痕。
那些靈酒其實也是起到一些作用的,至少把她的壽命延續到了今日。
不然她早就生命力耗盡而死。
唯獨可恨。
爲何是正巧在婚禮這日發作。爲何就不能多撐一天,哪怕只是一天也好呀!
她和那徒兒纔剛剛修成正果,就連一天安生日子都沒有過過。
日後要安然怎麼面對這個真相?
她是知道安然對她的情感深厚到了什麼程度。
所以她現在甚至根本不敢告訴他自己將命不久矣。
“唉...”
“安然...對不起...對不起...”
“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讓你面對這個事實...”
“你想要的東西...我怕是給不了了...”
姬清月眼角垂下淚來。
又趕忙被她擦去。
她不敢讓他看見的。
“師尊,肉湯來了!”
安然帶着笑意端起一碗肉湯重新回到房間內。
做到姬清月跟前。
“師尊,我喂您喫。”
“...”
看着安然一無所知的神情。
姬清月心中悲慼到了極點,卻是偏偏要強忍着不能讓他看出來。
她點了點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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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一月而過。
這日,安然抱着姬清月來到院裏曬太陽。
一月以來。
安然除了陪伴照顧姬清月之外,就是在外瘋狂收集補身體的物什。
這片林子裏裏外外都已經被他搜遍了,也尋回來不少補品。
但是姬清月的身子骨卻絲毫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差。
平日裏幾乎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沉睡中渡過的。
今日好不容易精神狀態好了些。連綿一月的陰雨也放晴了。
他便尋思着帶她來院內曬曬太陽,也能對身體有些好處。
仲春時節,正午的陽光既不會讓人感受到一絲寒冷,也不會感受到炎熱。
安然預備了一張寬大的躺椅,足夠兩人同時躺在上面。
他懷抱着姬清月躺在其上。
一臉憐惜的看着懷中臉色蒼白得如一張白紙的姬清月。
“師尊,您看。”
“今日的陽光正好哩。”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有沒有感覺狀態更好了些?”
姬清月笑着點了點頭。
並沒有答話。
她自然是不會告訴眼前這個最愛的男人。
她一點也感受不到了。
她只能感受到一股從骨子裏滲透而出的陰冷正在覆蓋向全身。
一抹抹悲嗆從心中涌起。
她又能瞞他到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