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安家大郎的話一出口,這些個賓客自然也不好再留在此處。
現在院內剩下的,也就安然阮軟,阮老爺安大郎,再加上阮泠幾個安阮兩家的人,以及安然的未來師尊。
安蓉因爲年紀太小,被安大郎給攆出去了,走的時候不情不願,小嘴撅得老高了。
剛剛在衆多賓客面前爆發衝突,確實不太好看。
這才決定自家人關起門來商議一番。
阮老爺環顧四周。
老嫗坐在遠處,並不將目光望向這邊,看起來不像插手安然的婚事。
安大郎臉上帶着歉意的笑,對上阮老爺的目光,眼神閃爍之間,阮老爺浸淫官場多年,何等敏銳,立馬便明白了他的想法。
對於安大郎來說,阮家究竟嫁哪一個女兒都沒有關係,他們安家的富貴跑不掉的。此事他只會當和事佬,但也不會偏向哪一方。
而阮泠此刻則獨自坐在角落,暗暗垂淚,顯然剛剛她的臉面已經被丟完了。
再往旁邊看去,安然牽着阮軟的手,眼神甚是堅定,顯然是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唉...”
阮老爺嘆了口氣。
雖然阮泠阮軟都是他的女兒,這麼看起來誰嫁給安然都免不了阮家的富貴。
但是其實不一樣的,先不說阮軟這丫頭,從小他就不在意。
就說她從小受的苦,難保她不會怨恨阮家。
再者...當年她母親的死,未必沒有他髮妻在背後推動。
這要是阮軟以後真嫁給了安然,得了勢,然後得知了此事,以後該如何?
阮家莫說富貴,不被報復到家破人亡都不錯了。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安然和阮軟感情更好?
何嘗不想就這麼順水推舟將阮軟推給安然就這麼算了?
爲了阮家,他不能呀!
心思流轉之間。
他目光打在安然身上。
笑着開口說話了。
“五郎,其實並非是偏愛我這個大女兒,畢竟都是我的女兒,沒有什麼兩樣,也並非是我不願將阮軟嫁給你。”
“這其實也是爲了我們兩家考慮。”
“畢竟阮軟的身份只是個庶出。”
“就這麼嫁給你了,你面上無光呀。”
“未免外面的人聽說了,嘲笑你安五郎被仙師看上,有了仙緣,馬上就要飛黃騰達。卻娶了一個卑微的庶女。”
“說實話,阮軟的身份是配不上你的,不管你們感情有多深。”
“再者,外人也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只會說我阮家藉着和安家的關係,輕待你這個即將起勢的後輩,安家也不阻止,竟然捏着鼻子,就讓你娶了一個阮家的庶女。”
“傳出去,對我們兩家的名聲都不好。”
“所以世伯我呀,其實沒有什麼惡意的,也不是想要棒打鴛鴦。”
“我剛剛說讓你與我家大姐兒定下婚約,但是後面還沒有說完。”
“其實你也可以娶阮軟當妾嘛。”
“當然,這也只是頂了個妾的名頭,大姐兒是她姐姐,即使做了主母,也不可能苛待她,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呀?”
“如此一來,既保全兩家和你的名聲,也讓你如願以償的和阮軟在一起,你意下如何?”
“阮軟呀...你與五郎感情深,就願意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外邊的人編排他?”
“不要怪爲父說話重,這是現實,你不過一個小小庶女,五郎身份卻大有不同了,他還是這般重視你們的情感,就已經很不難得了,你想要奢求什麼?可不要不知進退。”
阮老爺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難免有些口乾,忙泯了口茶,心中卻有些複雜。
換做以往,區區一樁後輩的婚事,哪裏還需要費這麼多口舌?不過一句話的事情,可現在不同了,眼前這個後輩必然會成爲安阮兩家的富貴之源,他得罪不起呀。
遠處阮泠耳朵動了動,立刻止住了哭泣,臉上露出希冀的表情。
丟臉就丟臉吧,可是富貴不能丟!
而且,以後當了主母,那阮軟不過是妾,安然大概率去宗門不在家,還不是想怎麼拿捏就這麼拿捏?
遠處。
阮軟聽到阮老爺的話之後,身子一顫,怯怯的擡起頭看向安然。
“然哥哥...不如就...”
“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只要我們彼此喜歡,就足夠了...”
啪。
安然拍了拍阮軟軟若無骨的小手。
側過頭來,笑着道。
“安心,可不要這麼說。”
說着,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阮老爺身上。
“阮老爺,您剛剛說的,其實我不認同。”
“我娶了阮軟,對我和兩家名聲的影響只會是往好的一面去。”
“我與阮軟從小便結識,一路相伴,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
“也曾立下誓言,娶她爲妻。”
“她是身份卑微的庶女,我不過是父親大人的義子,雖然父母對我甚好,但總歸是地位不太高。”
“可如今我驟然起勢,她依舊只是一個小小庶女,我依舊沒有將她拋棄。”
“所謂糟糠之妻不可棄,我和阮軟妹妹雖然沒有到這種程度,但是也差不多了。”
“這要是傳出去,不但對我沒有什麼惡劣影響,外面的人還會稱讚我。安阮兩家也有個成人之美的美名。”
“再者,阮軟妹妹與我同樣起於微末,您覺得我會在意她庶女的身份嗎?”
安然的目光看向阮軟,神色溫和,其中情意滿滿。
“在我的眼裏,她始終都是我的阮軟妹妹。”
“誰也不能替代。”
“相信在她的眼裏,我也從來都是那個安五郎。”
“異地而處,若是她被仙師選中,我也相信她會與我做出相同的選擇!”
“所以,我這個正妻的位置,誰也不能給,只能給她!”
“然哥哥...”
再挪過眼去,見阮軟已經淚流滿面,一雙水洗過的眸子閃爍着愛意。
安然卻很是霸道。
一把攬過她纖細的腰肢。
“不許哭!”
“阮軟,你從今天開始,明天后天,以後永遠永遠都只能是我的人!”
“我想娶的人,唯獨只有你一個!”
他說的很大聲,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聽到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