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像是這些宮中的宮殿是用黃金組成一般。
讓人分不清瓦片究竟本身是金黃色還是被夕陽染成了金黃色。
寧曦宮。
天氣總算是涼快了不少。
藉着夕陽。
安然將書桌搬到了大殿前的空地上。
一張躺椅。
安然躺在其上,手中拿着一本書冊,正興致勃勃的看着。
一旁姜泠瓏坐在書桌邊。
一隻手撐着下巴。
面前亦擺着本嶄新的書冊。
只不過她似乎心思根本沒有在那書冊之上。
眸光一直看着不遠處安然的側臉。
少女總是對美的事物有種莫名的執着。
她就是這麼呆呆愣愣的看着。
看着安然俊美的側臉,被夕陽打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兩人坐在這裏,靜悄悄的,誰也沒有說話。
宮裏的女官們也不會如此沒有眼力見來打攪這歲月靜好的片段。
可終究是姜泠瓏忍不住將之打斷。
“小安子...”
“小安子...”
“嗯?怎麼了殿下?”
“你在看什麼呢?”
姜泠瓏微微伸長了脖子,看去。
只見安然的書冊上一片空白。
她什麼都看不見。
不由得癟癟嘴。
情知安然又在看他那本外人什麼都看不見的天書。
“哦,奴婢在看軍用火藥的配方。”
“...”
“小安子,小安子。”
“你除了叫名字叫安然,你還有別的名字嗎?”
“殿下這說的什麼話?”
“奴婢就只有這一個名字呀。”
“那你有字號嗎?”
“哈哈,殿下說笑了。”
“我一介小小的內侍要那些東西幹什麼?”
“字是長者起給晚輩的,奴婢沒有通文辭的長輩,號一般是自取的,不過奴婢沒有那種閒情雅緻。”
“啊~”
“可是你這個年紀的同齡人都有字了。”
“你想要一個嗎?”
“我剛剛在書上面看到一個挺適合你的。”
“嗯?”
“吶吶,你看嘛。”
姜泠瓏舉起手中的書冊,遞到安然面前。
能夠看到書冊封面上寫着詩經。
她手指指了指。
“喏!”
“這個。”
安然打眼看去。
念出了聲。
“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對,就是這句!”
“安且吉兮。”
“原意舒適而又漂亮。”
“小安子很會體貼人,所以和你相處起來很舒適。”
“長得也好看,可以稱之爲漂亮。”
“挺符合對你本人的描述的。”
“而且呀。”
“你叫安然。”
“拋開詩經上的意思,安且吉兮,很容易被誤認爲是安寧且吉祥的意思。”
“又正合你名字中安然二字。”
“怎麼樣合適吧?”
“要不要本宮給你起個字?”
“且吉二字如何?”
“小安子,希望你可以永遠平平安安的,永遠陪在本宮身邊。”
姜泠瓏眼中閃爍着璀璨的光彩。
“咳咳。”
“皇妹,可不能這麼無禮。”
“字乃是長者所賜。”
“你怎麼能給安先生取字呢?”
清朗的男聲從背後傳來。
兩人頓時回頭一看。
看向姜泠瓏,臉上一抹略微嗔怪的笑容。
“呀!”
“皇兄!你怎麼來了?”
“見過太子殿下。”
“安先生不必多禮。”
他對安然和煦一笑,遠處倒是有有眼力見的女官爲他搬來椅子。
“剛剛父皇召見。”
“見完父皇,順路就過來看看。”
“皇妹,剛剛你說的話,孤也都聽見了。”
“確實不妥。”
“怎麼不妥啦?”
面對兄長的指責,姜泠瓏嘟了嘟嘴,不樂意了。
“不都說了嗎?”
“孤以先生事之,你是我的胞妹。”
“自然也要以先生事之。”
太子看着姜泠瓏,臉色嚴肅起來。
“誒...太子殿下何必如此認真?”
“公主她不過是與我說笑的。”
“倒也不必如此責怪她。”
“再說了。”
“奴婢只是區區一宦官,身份上那能讓兩位以先生事之?”
“真算起來。”
“公主殿下可不就是長輩嗎?”
安然忙勸說道。
姜泠瓏這丫頭驕縱慣了,如此嚴肅的指責倒是少經歷過。
要是自己不開口,等會怕是要心態爆炸。
“哼哼!”
“皇兄,聽到沒有?”
“小安子自己都這麼說啦!”
得到了安然撐腰,姜泠瓏好似瞬間有了底氣,撐起滿是青澀的胸膛,瞪着自己兄長。
太子無奈的目光看向安然。
安然燦然一笑。
“你呀你!”
“安先生你都快把我皇妹寵壞了。”
“哪有?”
姜泠瓏不忿。
“哈哈...”
“太子殿下,其實且吉這二字真還挺適合奴婢的。”
“不如就依了公主殿下?”
“行吧...先生和皇妹高興就好。”
“emmm...不過對外就說是我東宮有位老先生給你起的。”
“不然傳出去實在不像話。”
“好吧。”
姜泠瓏點點頭,她對這些不在意。
她沒意見,安然自然也沒有意見。
“呼呼!”
“小安子。”
“以後又可以叫你且吉了吧?”
“且吉?且吉?安且吉?”
“本宮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她眨眨眼,對着安然笑道。
心中卻猛然泛起一抹異樣的情緒。
感覺自己與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好多好多。
就好像給他取了個字,這人就是屬於自己的了一般。
她臉色微紅,搖搖頭,將腦子裏的旖念放逐。
三人又說笑閒談了會。
太子和安然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要開始說正事了。
不過姜泠瓏倒也沒有離開。
爲兩人端來兩碗冰鎮綠豆粥放在桌前,安安靜靜的在一旁聽着。
得益於安然的建議,如今安然和太子的謀劃、對形勢的分析,她都會在一旁旁聽。
權利的鬥爭是血腥的,難保不會波及到她這位當今太子的胞妹,不說讓她有自保的能力,
但是至少要清楚形勢,知道誰是敵人誰是朋友,知道自己皇兄和安然在做什麼,爲何這麼做。
姜泠瓏性子只是驕縱了些。
可不是傻子,關鍵時候還是很靠得住的。
所以也不用擔心她犯蠢將兩人之間的謀劃給泄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