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然的背影出了院子。
眸光依舊沒有移開。
看得出神。
“爲生民立命。”
“爲萬世開太平。”
“呵呵...”
“真是好志向呀。”
“只可惜...”
“這是註定要逆天而行的事情。”
“憑你一人能做到什麼地步？”
活得越久，越發覺得這天地深不可測。
命運中所有的一切早就在冥冥之中註定。
時局傾瀉之下，所有人只會是浪潮裏的小小一撮，誰也沒有辦法摘出去。
此等偉力，豈能以人力撼動？
“安少監？”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女冠回過頭，不再看那早已空蕩蕩的門口。
轉身進了廂房。
...
“怎麼樣？”
“嫂嫂，什麼怎麼樣？”
後院之內。
太子妃與姜泠瓏站在池塘邊，兩人均手裏拿着掰碎的饃饃，丟入水中，不是水面就被金色魚尾捲起浪花兒。
太子妃猝不及防卻又問道，姜泠瓏一臉疑惑，不知自己嫂嫂問得是什麼事情。
“還能是什麼怎麼樣？”
“你與安先生相處得怎麼樣？”
“近日可還忙？”
姜泠瓏臉上閃過鬱悶。
“小安子最近都在忙什麼勞什子工事局的事情。”
“根本沒有時間陪我。”
“嫂嫂，我在宮裏都沒人陪我玩了。”
“沒人陪你玩？”
“嫂嫂我這些年在京中認識不少命婦、小姐。”
“要不然我攢個詩會，以此玩樂？”
太子妃祖父乃是已經致仕的刑部尚書、內閣大佬，一族可謂是文華之家，頗愛這種風雅之事。
“詩會？好呀好呀。”
姜泠瓏眼眸一亮，忙點頭道。
“或許還可邀請京中的才子俊傑。”
“算算年紀，泠瓏你也該選個夫家了。”
“若是有看對眼的。”
“可去向父皇言說，向人家求親。”
“啊？”
姜泠瓏瞪大了眼眸，卻沒有想到自己嫂嫂還有這一出。
“嫂嫂，別了吧。”
“請京中命婦、小姐交遊，是咱們女孩子的閨房情趣。”
“怎麼能再請那什麼京中才子俊傑？怕不是會污了姐妹們的眼。”
“實爲不妥。”
“再說了什麼俊傑才子，能夠比得上我家小安子？”
“小安子可是天縱之資，萬古奇才。”
“但凡比小安子差的人，怎麼可能入我的眼？”
姜泠瓏仰起頭，竟好不臉紅的誇耀起安然來。
倒也不知是真心還是以此爲藉口。
“安先生確實大才，至少在某些方面，我敢斷言，整個大齊沒有人比得上他。”
太子妃此刻卻對姜泠瓏對安然的評價頗爲認同。
這幾年跟在自己夫君身邊，眼見着這位小安先生創造過太多太多難以讓人相信的奇蹟。
什麼不用拉就能跑的馬車，僅憑一根線就能點亮的燈，威力巨大的火槍火炮等等。
“可是換句話來說，泠瓏你可能永遠也找不到能夠超過安先生的男人。”
“然後你就不嫁人了嗎？”
“再說了。”
“你身爲大齊公主，成婚是必然的。”
“不若趁現在年紀小，選個喜歡的、順眼的。”
“若是年紀大了，可就沒得選了。”
“本朝本來就有文官不做駙馬的潛規則，但凡有心仕途的年輕人都不會做駙馬，選擇面已經很窄了，若是年紀大了，變成老姑娘了，可就沒人要了。”
“不要，嫂嫂，我不想嫁人...”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吧。”
“大不了...”
“大不了小安子也能陪我一...”
姜泠瓏忽的捂住嘴。
可本來兩人就離得近，太子妃自然聽得清她說的話，也能夠很輕鬆的猜測出後面未說完的話。
頓時臉色一凝。
深深了看了姜泠瓏一眼。
沉默了片刻，好似在醞釀言語。
“啊...不是，嫂嫂。”
“泠瓏...”
“安先生此人確實很驚豔。”
“容貌俊美，才能出衆。”
“若是他是個正常人...可以說是萬中無一的良配。”
“可是他...畢竟身份特殊。”
“你年紀還小，又是情竇初開的時候。”
“有些事情看不清。”
“聽嫂嫂一句勸。”
“若是對他有什麼念想，就儘早斷了吧。”
“你是大齊公主，或許可以不嫁人。”
“但是絕對不可能和他一對兒。”
“啊...這...”
姜泠瓏俏臉憋得通紅。
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來。
過了許久，才平緩過來。
“等等...嫂嫂您誤會了。”
“我對他，不是嫂嫂想的那樣。”
太子妃卻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嗯嗯，好。”
“就當嫂嫂誤會了。”
“但是剛剛我說的話，你要謹記。”
“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總隔着一條鴻溝，有些事情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
“哎呀！嫂嫂！不要說啦！”
“羞死了！”
“都怪您！好端端的，怎麼就扯到這上面去了？”
“嗚！”
“您也別舉辦什麼詩會了...”
“真是的...羞死了...”
姜泠瓏抱住太子妃的手臂，一陣搖晃，撒嬌道。
太子妃性子軟，倒也寵着自己這個小姑子。
“好好好，嫂嫂的錯！”
“嫂嫂給你道歉！”
“下個月，我坐東，在太子府攢個詩會，只請京中命婦、小姐，其餘一概不請如何？”
“你不願提婚嫁之事，日後一概不提！”
“兩妯娌說什麼呢？”
“有說有笑的，這麼開心？”
忽的，兩人身後傳來爽朗的笑聲。
兩人回頭。
卻見太子以及身後跟着的抱着姜梓楠的安然。
“殿下！”
“安先生。”
“見過太子妃。”
“孃親，姑姑！”
幾人相互見禮。
唯獨性子大方的姜泠瓏卻一言不發。
看了安然一眼。
驀然想起剛剛自己嫂子說過的話。
剛恢復正常的臉色一下子又紅了起來。
像是春日剛盛開的桃花。
青澀中透着誘惑，很是誘人，讓人想咬一口。
“咦？”
“皇妹今日怎麼不說話？”
“臉怎麼這麼紅？”
“難道生病了？”
太子注意到姜泠瓏的異樣，問道。
“沒...沒...”
姜泠瓏急忙掩飾着，看向自己的小侄女。
“啊...梓楠，來，姑姑抱抱！”
說着伸出雙手，故作無事發生。
而太子妃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安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