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

    “這孫子讓他給老子打囊水來,怎麼去了這麼久?”

    大隊人馬散落在河灘旁的空地休整。

    略微高一些的小山坡,一身着甲冑,紅纓兜鍪的壯漢正在怒罵,很是不耐。

    他本是京營之中一把總,被上級派到此處抓捕要犯,與他相同待遇了的,在其他方向的,還有幾個將領。

    可他雖然位低,但並非傻子。

    他只是收到上級的口頭命令,並沒有行文軍令。

    今夜從京營駐紮軍營啓程的時候,燕京城大門緊閉,城內火光滔天,已經生了亂。

    這次抓捕的人物,必定也是城中逃出來的顯貴。

    這次抓捕行動幾乎可以說是參與了城中劇變,形同謀反。

    如此猛烈的政治風波之下,他不過一小小把總,頃刻間便會被碾做齏粉。

    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又因爲上級許諾過的升官發財,實在誘人,這纔不情不願的出來尋找。

    好不容易修整一會兒,卻又有個不順心的事情,讓他不爽的心情瞬間達到了頂點。

    可就在他準備吩咐其他親兵過去尋找之時。

    一道慌忙的呼喚響徹在整個河畔,響徹每個兵卒耳邊。

    “把總!”

    “不好了!”

    “把總!”

    只見一身着親兵甲冑的身影穿過層層正在休整的兵卒。

    向着把總的方向跑去。

    姿態有些怪異。

    按理說軍隊行軍休整之時都不該如此喧譁,若是有人犯了,立刻便會有專人出面斥責。

    但是因爲其親兵甲冑,在加上此人明顯有要事要稟報把總,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敢攔,讓他來到了距離把總不遠處。

    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未等把總責問。

    此人低着頭,一股腦倒豆子一般將事情倒了出來。

    “把總!”

    “不好了!”

    “您剛剛讓小人爲您打水!”

    “小人走到河邊,卻不想正巧見到。”

    “有一人將我們一兵丁活生生抹了脖子,扒下衣服換上,將屍體推入河中,然後混入我們的人裏面。”

    “大人,此人必是我們要追捕的要犯!”

    “他已經混入我們人裏面了!”

    “什麼?!!”

    把總猛地站起身來。

    此人聲音極大,帶着適時的顫抖。

    不僅把總聽後一驚,連同整支兵馬的兵卒都慌亂起來。

    “剛剛派出去清點兵丁人數的人呢?!!”

    “過來了嗎?”

    “可有少了兵卒?!!”

    把總大喊道。

    正巧有一軍官打扮的身影從遠處走來。

    “稟告大人!”

    “本營應到五百零三人,實到五百零二人,少了一個名叫王老五的士卒。”

    “聽其同伍兵卒言,此人是到河邊喝水去了!”

    “不好!”

    “所有人,即刻迴歸本伍!”

    “不得在外走動!若有,格殺勿論!”

    “快!”

    “各伍伍長查看本伍的人是否有被取代!”

    “立刻擒來!”

    這位把總也是嗓門極大的那種,倒也不用傳令兵,便能將命令傳達到所有人。

    “所有親兵!”

    “即刻去外圍守着!”

    “若有人企圖逃離!”

    “格殺勿論!”

    “喏!”

    一衆親兵皆抱拳聽令,旋即向着遠處而去。

    可把總餘光一掃,卻見剛剛那名稟報的親兵依舊跪在原地。

    “喂!”

    “孫子!還不快跟着去!”

    “難道你想偷...”

    噌!

    他反應極快,旋即就要抽出腰間寶劍。

    可早就有準備的安然豈不比他更快。

    猛地起身,氣力不足,藉助慣性,將把總那要出鞘的寶劍強行壓了回去。

    嗤!

    寒光入腹。

    把總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

    微微低下頭。

    卻見甲冑縫隙之間,一隻手已然將一把寒光湛湛的匕首送入其中。

    鮮血浸潤而出。

    可那隻手卻依舊不放過,捏着匕首把死命攪動着。

    把總張大嘴巴,想要喊叫,卻被安然另一隻手堵住了嘴。

    “別叫!”

    “不然下一步就是抹你的脖子!”

    安然猛地將匕首抽出。

    把總已然疼得幾欲翻白眼昏過去。

    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

    那匕首已然橫在了他的脖頸之間。

    把總臉色蒼白,看了看面前亦面色蒼白但容貌俊美的男人。

    “誒誒誒...”

    “大人!”

    “何必爲難小人呢?!!”

    “小人不過是聽信上級命令,纔來此追捕要犯的。”

    “大人若是要離去。”

    “小人可以保證您安全離去!”

    “只要大人不傷小人性命...”

    “別廢話!”

    安然神色冷硬,身子微微顫抖着,親兵甲冑縫隙間隱隱鮮血流出。

    “現在聽我命令!”

    “去河邊!就你一個人!”

    把總感受着橫在自己脖頸間的寒意,又掃了一眼安然腳底下那小攤匯聚而來的鮮血。

    點了點頭。

    “好好好!”

    “什麼都聽您的!”

    在這位惜命的把總的配合之下。

    安然就這麼將匕首舉在他脖頸間,穿過層層兵卒,向着河邊走去。

    並未有什麼掩蓋,或者說這就是安然的目的。

    兵丁們自然立刻發現了異常,紛紛站起身想要上前。

    但是都被把總狠厲的眼神和怒罵喝退。

    只得提着兵刃遠遠的跟着。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來到了河邊。

    “大人?”

    “你可是想在這河邊殺了我,然後跳河逃走?”

    “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這條河雖然比不了大江大河,但是水流湍急,暗流遍佈。”

    “我看你身上在流血,出血很多...”

    “進入河中,只怕遊不了多久,力竭,或者活活失血而死...”

    “你要安全的逃出去。”

    “不如這樣。”

    “我讓人牽匹馬來”

    “你騎上馬,就這樣挾持着我。”

    “往遠處走。”

    “我勒令下邊的人不許跟隨。”

    “你到了安全地方再放了我如何?!!”

    安然似是遲疑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好!”

    “還不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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