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把總倒是顯得效率尤爲高。
兩人站在河灘旁不到一會。
就有兵丁牽來一匹馬。
安然倒是會騎馬,就是技術不太好罷了。
只見他陰沉着臉,將橫在把總脖頸間的匕首往裏推了幾分,劃破皮膚滲出幾絲鮮血出來。
惡狠狠道。
“上馬!”
“是是是...”
“你可別耍什麼花招!”
這把總眸光一閃,連忙點頭。
隨後安然拿下匕首。
把總牽起馬繮,翻身上馬。
還未使出什麼小動作。
便只聽噗嗤一聲。
安然已然一匕首插在他的大腿上。
“啊!!!”
“我讓你別耍花招的!”
安然冷冷橫慘叫連連的把總。
卻也不理會,抽出匕首,亦翻身上馬。
一抽馬繮,馬兒瞬間揚起蹄子。
帶着兩人沿着河畔揚長而去。
兵丁無人敢阻攔。
只得呆呆看着兩人背影消失在黑夜當中。
隨後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有服衆的軍官站出來大喊道。
“還愣着幹什麼?”
“還不快跟着?!!”
“要是把總出了問題,咱們可逃不了好!”
“那馬在蹄子處被劃了一刀!”
“跑不快,也跑不遠!”
“人能追上!”
一聲令下。
其餘兵卒紛紛在自家伍長的帶領下,朝着兩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遠處。
姜泠瓏趴在草叢當中。
遠遠的看着原本駐紮在河畔邊的兵卒舉着火把隊形紊亂的朝着更遠處跑去。
原本止住了淚水又再次唰唰往外流。
她大概也能猜到。
這些抓捕他們的反賊被調走。
必然是小安子使的計謀。
爲的就是讓自己能夠平安離開。
她用手死死捂住嘴,不讓發出半點啜泣聲。
“小安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呀...”
許久,等到那些兵丁全部走遠。
她才站起身,辨認了一下方向。
向着北面與安然約定的方向跑去。
時間過得緩慢。
姜泠瓏只覺得餓得前胸貼後背,兩隻腳就如同灌了鉛一般,極其沉重,沒走一步,就是一陣劇痛。
可是她就這麼硬生生眼含淚花這麼挺着。
一直走到太陽高照,快到了中午。
倒是幸運,並未迷失方向。
順利來到了與安然約定的另一處河畔。
她撥開叢叢荒草。
只是看了一眼。
原本期待的目光陡然消散。
這處河灘地勢平坦。一覽無餘。
她所期待的那個人並未出現在此處。
小安子並沒有如約定的那般到來。
她強忍住內心的悲痛和胡思亂想。
找了個河邊的石頭邊做了下來。
“他不會有事的。”
“他不可能出事的。”
“小安子從來沒有騙過我...”
“他與我約定中午之前來此處匯合,就一定會來。”
“現在還沒有到中午呢!”
“他一定會來的!”
“必定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也是...這麼危險的處境...他耽擱一會也是正常的...”
她輕聲呢喃着,一雙手藏在袖子之間,緊緊的捏在一起。
自我欺騙一般,保持着心中這唯一的希望...
踏踏踏。
她嘴裏的嘟囔瞬間停了下來,耳朵豎起。
“小安子,是你嗎?你終於來了!”
她回過頭,臉上的驚喜再一次消散。
只不過又馬上轉爲詫異。
“你...”
“你怎麼在這裏...”
“我認識你...你是我皇兄府上...”
站在她身後的,是一渾身白衣,額頭系一孝布的中年女子。
容貌普通,神色清冷。
手中提着一卷漁網。
“殿下,家兄乃是太子府長史。”
“前些年,貧道因故在太子府客居了些時日。”
“與您見過一面。”
這中年女子作了個揖,神色沒有半點波動,好似塊木頭一般。
姜泠瓏聽到對方的解釋這纔想起來對方的身份。
面前這中年女人是一位女冠,姓氏很少見,姓汀,乃是太子府長史的胞妹,卜算醫術雙絕。
有次她生了小病,曾經請這位診治過。
當然,他鄉遇故知,該喜悅也不是現在這時刻。
她猛地站起身,向前一步。
幾是希冀的看向這中年女人。
“汀道長...”
“你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我家小安子?!!”
“不曾...”
女冠搖搖頭。
“他身材很好,容貌俊美,面白無鬚...”
“您是不是沒有注意...您再仔細想想...”
“他與我約定在此見面...就一定不會失約的,現在必定就在這附近了...”
“殿下,貧道與安少監,不,安太監。有過數面之緣...”
“貧道從道觀中來,確實沒有見到他。”
女冠遙指遠處並不雄壯的山峯頂上的道觀清冷道。
“不過,您別擔心。”
“安太監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就此殞命。”
“貧道之所以下山來,就是爲了救他一命。”
“救他?!!”
姜泠瓏此刻倒也顧不得女冠爲何能夠知道他們兩人的處境。
匆忙上前,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對方的衣襬。
膝蓋一彎,想要跪下。
女冠清冷的臉上出現一抹彆扭的驚慌,忙側過身,躲過跪拜。
“殿下,不必如此...”
“道長...您真的能救他?”
“求您了...求您了!”
“一定要把他救回來...”
“小安子...他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絕對不能失去的人...”
“求求你...救救他吧...”
“殿下,都說了,不必如此。”
“不用您說,貧道也會相救。”
“況且...您的跪拜貧道承受不起...您還是快起來吧。”
“您再不起來,可就要耽擱貧道救人了。”
此言一出,姜泠瓏即可站了起來。
卻是破涕爲笑,忙拱手感謝。
“謝謝...謝謝...”
“謝謝道長,我日後一定好好報答您!”
她現在已經如同行將溺死的人,不管女冠所說的話符不符合常理,都會如同抓住一根浮木一般,拼命往水面爬。
她真的從未如此恐懼過失去小安子,
她也有預料到在自己心中小安子對自己的重要性...但是卻還是遠遠低估了自己對他的感情。
面對姜泠瓏的感謝,女冠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卻也並不迴應。
提着手中漁網直往河邊而去。
將網撒入河面,便如同入定一般站在了河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