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瓏即使再無助、再想尋求幫助,也繃不住了。
她張張嘴,準備說些什麼。
可還未張口。
那河流平靜的水面上邊蕩起一陣波瀾。
下一瞬,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撞上了漁網。
衝擊力很大。
女冠險些沒有拿穩網,猛地踉蹌了一步,差點被拖進水裏,一隻腳已經踏入了水中。
“殿下,莫要站着了。”
“貧道力氣不夠,快來幫忙!”
姜泠瓏眼尖,好似看清了那撞上漁網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下也不得不徹底相信了不遠處這個女道士。
忙上前與對方一同拽抓住漁網。
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纔將網拖上岸。
上了岸,被網兜住的東西也就清晰了起來。
哦,這並非是什麼東西,分明是兩個死死糾纏在一起的人。
一個身披甲冑兜鍪,脖頸處破開一個大口子,被河水泡的發白。
另一個,姜泠瓏就很熟悉了,可不就是面色蒼白的安然嗎?
未等女冠來得及說些什麼。
姜泠瓏便眼眸垂淚撲到了安然身上。
“嗚嗚嗚...”
“小安子...”
“小安子...你醒醒呀...”
“你怎麼了?”
“快醒醒...不要嚇我...”
“道長...您看...他還有氣...您快救救他呀...”
女冠淡淡的看了一眼,好似一點都不擔心一般。
只是清冷道。
“安太監曾經與我交流過一種針對溺水之人的急救之法。”
“不知殿下可曾聽他介紹過?”
“我知道!我知道!”
“人工呼吸!他教過我的...”
“這樣便好...”
“您先清理他口鼻處的異物。”
“然後貧道來按壓胸部。”
“您再來送氣?”
“哦哦...好...”
兩人迅速行動起來。
女冠蹲到安然身旁,以固定的節奏按壓着安然的胸部。
姜泠瓏看着安然蒼白而又俊美的面容,愣了愣,臉色微紅。
可是現在卻也並非是羞澀的好時機,救人要緊。
她這般想着。
撅起嘴,緩緩俯下身子。
粉嫩的嘴脣貼到了安然的脣上。
有些冰涼,有些香軟。
幾乎是接觸到的一瞬間。
姜泠瓏便覺得渾身的感官都一炸。
所有所有熱血都逆流向大腦。
有些暈乎乎的。
心中某種藏匿起來的情感開始激盪起來。
“咳咳!!”
“殿下,送氣!”
“不是讓您親他...”
“啊!!!”
“哦哦!好!”
姜泠瓏背瞬間躬起,面容像是經歷了一場兵荒馬亂,到此一片通紅,直接紅到了耳垂。
這才摒棄了心中雜念。
專心做起人工呼吸來。
不多時。
安然便口鼻冒水。
咳嗽了幾聲。
呼吸比之前順暢多了。
可是依舊躺在原地,沒有什麼動靜。
姜泠瓏心急如焚,再次看向女冠。
“道長...小安子他爲何還未醒?!!”
“他是不是...”
而是一把扯起安然的衣襟,這身衣服在打鬥中被撕開了不小的口子。
所以她並未用多大力氣,便只聽見嗤啦一聲,整件上衣便化作爛布條,被扯了下來。
“你做什麼?!!”
姜泠瓏差點急的跳起。
女冠指了指安然裸露的肩胛部位。
“他受傷了。”
“傷口被河水泡的發白、潰爛”
“周圍一圈卻是紅腫的痕跡。”
“明顯是邪氣經由傷口入體。”
“現在沒有醒過來多是因爲這樣的原因。”
“貧道在居住的道觀內還有一些草藥,正好用得着。”
“安太監這般的情況或許要將這塊潰爛的皮肉剜出。”
“如此一來,他便可安然無恙了,不多時便會醒來。”
“還請殿下助我將他搬回道觀。”
“哦...好好好...”
聽到如此準確答覆的姜泠瓏瞬間心情大定。
協助女冠將安然擡起。
向着遠處山頂道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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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破舊道觀內。
姜泠瓏守在躺在榻前依舊沒有醒來的安然身旁。
眸子通紅。
此時這間屋子裏,依舊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而安然肩胛的位置,也包上了數層浸血的白布。
已然剜除了潰爛的傷口。
嘎吱。
門一下子被推開了。
神情清冷的女冠手執兩個碗走了進來。
輕聲道。
“殿下,先前忙着救人,倒是忘了您還沒有喫東西吧?”
“貧道這道觀內清苦,比不上您在宮裏喫的。”
“多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可是姜泠瓏卻不關心這些。
“道長,小安子他爲何還未醒來?”
“他已經安全了。”
“許是失血過多,尚在昏迷之中。”
“今夜或者明日自然會醒來,殿下莫要太過心急,耐心等待便是。”
“此處還算是安全,至少十日之內,不會有人尋到此處。”
“哦哦。”
姜泠瓏心中大定,這才覺得腹中飢渴異常。
接過女冠手中的粗碗和筷子,看也不看便狼吞虎嚥了起來。
誠如女冠所說,並不豐盛,粗茶淡飯。
但她三下五除二便喫完了。
這才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
看向一直坐在身旁的女冠。
“先前忘了問道長...”
“您這道觀門前放了兩個白色燈籠,一身披麻戴孝,這是...”
“家兄過世了...身爲妹妹自然當如此。”
她兄長是太子府長史,太子幾乎闔家遇難,作爲太子黨核心,自然也逃不了。
女冠毫不在意的瞥了姜泠瓏一眼。
倒也根本不解釋,爲何前一天晚上才發生的動亂,她今日早晨便得知了消息,此處距離京城還是有些距離的。
姜泠瓏微微一愣。
瞬間明瞭。
帶着些許同病相憐的悲慼勸慰道。
“那...道長節哀...”
“無需節哀。”
“生死有命,家兄命格如此,無可改變,不如順其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