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官宦世家，就連普通百姓也都如同活在陰霾中一般。
畢竟誰都長了眼睛，前幾日深夜殺聲四起，火光滔天。
這幾日緹騎四處，多個顯赫的大官府邸被抄。
從宮門一直到金龍殿前的御道早已被清水沖刷過幾十次，依舊殘留着腥黑的斑痕。
這場宮變當中，肅王贏了。
他們成功策動本應該保衛燕京安全的京營隔岸觀火。
帶領着王府侍衛以及部分被策反的宮廷禁軍一齊殺向宮中。
最終在一片絕望當中，當朝太子於太子府自焚身亡。
金龍殿。
一身赤金蟒服的肅王站在殿外。
眼中流淌着得意志滿。
這幾日他掌握京中大權。
將原本那些屬於太子黨曾經與他敵對的大臣們紛紛下獄。
殺得燕京城菜市場人頭滾滾。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掌握大權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
“陛下，人已經抓到了。”
忽的，一身着武官袍服的中年人跪在了他的身後，低聲道。
“什麼人抓到了？”
“等等，你剛剛叫孤什麼？”
“當然是叫陛下呀？”
“陛下，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那中年男人擡起頭一臉諂媚道。
“叫陛下？”
“狗東西，你腦子進水了吧？”
“孤乃是大齊肅王！”
“你叫孤陛下成何體統？”
肅王似笑非笑，眸光陰冷的看着這位武勳。
此人乃是宮變之中被擒，而後投誠的禁軍將領。
因是後來才投誠，所以這才急着要表現自己。
“陛下，只是提前叫了，又有什麼要緊的？”
“現在外邊可都傳出消息了。”
“戾太子昏庸無能，趁着陛下...啊不，應稱上皇，趁着上皇病重，這才矯詔監國。”
“幸虧被陛下您識破了陰謀，重塑朝綱，這才免於讓朝廷落入奸佞之手。”
“您有滔天之功於社稷，上皇讓位給您也是應該的。”
“哈哈哈哈...”
“好好好！好一個有滔天之功於社稷！”
“外邊的傳言可是你放出去的？”
“回陛下，正是微臣讓人放出去的。”
“嗯，此事你做的好，等到諸事平定，你的榮華富貴不會比以前少。”
“蛤！多謝陛下！”
“多謝陛下！”
“不要叫孤陛下！此事雖然無可爭議，但是畢竟於禮不合！”
“爾作爲朝廷武官也當謹言慎行！”
“等會自己出去領二十軍棍。”
“是是是...”
“微臣遵旨...”
這中年男人臉上堆滿了笑容，拱着腰好似再也直不起來的佝僂老漢一般。
“對了。”
“你剛剛說找到人了。”
“是找到什麼人了？”
“陛...殿下。”
“戾太子之太子妃與世子以及郡主剛剛已經在京外某處莊園找到了。”
肅王微微一愣。
“太子妃？”
“啊！是我那嫂子呀。”
“呵呵呵。”
肅王眨了眨眸子，倒是想起了自己那才貌雙絕的嫂子。
這中年男人最會諂媚，自然能夠敏銳的察覺到此刻肅王眼中那一抹旖念。
怪倒是幾年前這位肅王選妃之後，新婚大喜之日喝得酩酊大醉，曾經言道只恨自己不能多長几歲，只恨閣老家沒有第二個嫡女...
隨後肅王心念嫂嫂之語便傳遍整個大齊權貴圈，一時之間引爲笑柄，最終還是太子出來說皇弟只是見他與太子妃琴瑟和鳴心神羨慕而已，並沒有旖念，這才勉強將事情壓下。
中年男人心領神會。
忽的湊上前來，低聲道。
“殿下，現在太子妃和世子、郡主在微臣的手裏。”
“戾太子此人無才無德目無君上，必然有其他罪過沒有被揭露出來。”
“太子妃作爲戾太子枕邊人，必然知道些什麼，然世子、郡主尚小。”
“要不，今晚，微臣將太子妃送到殿下府上，您好好訊問訊問？”
“您也知道，畢竟是天家人，吾等微臣也不好用刑，您一家人來問，是不是更好些？”
這中年男人帶着一抹男人都懂的笑容，有種讓人覺得噁心的感覺。
“送到孤府上？”
肅王挑挑眉，眼中閃過一抹意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沉吟了片刻。
“算了。”
“不必了。”
“既然抓到了，那就送到金龍殿來。”
“孤親自帶着去面聖。”
“現在就去，孤在這裏等着。”
“喏，微臣這就去辦。”
中年人一揖及地。
轉身身向着遠處而去。
走出去許久。
臉上諂媚的笑意才漸漸換成了得意。
自然是得意！
他這樣的人沒有什麼才能，可偏偏就是憑着他自己那套能夠敏銳察覺人心思的能力，四處逢迎拍馬，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雖然途中遭逢大變，站錯了隊，但是這份能力依舊能幫他平步青雲。
“哈哈哈...”
“這位肅王殿下手底下那些人都言他有唐太宗昔日的風采...”
“現在來看確實是像啊。”
“不僅僅是玄武門之變...”
“還有這嫂嫂嘛...”
男人眼中盪漾着邪意。
他打定主意，等會見到這位太子妃，可一定要好好勸勸對方，如此一來，必然要登上皇位的肅王自然不會忘記他的功勞。
“來人！”
“在，將軍！”
“去，將太子妃和世子、郡主請過來。”
“肅王殿下要帶着去面聖。”
“記得，不得無禮，要好生對待，請過來！”
“是，將軍。”
...
而此刻，站在金龍殿外的肅王卻並沒有在殿門口等着。
而是見殿門處有一宮女走了出來。
他上前詢問道。
“父皇如今狀況如何？”
“還在昏睡當中？”
“可能見人了？”
“回殿下，陛下現在清醒過來了。”
“比往日恢復了許多。”
“您若是要相見，可以進去了。”
“好，你過去讓那邊的侍衛牢牢守住殿門，”
“等會太子妃和世子也要過來，除了他們兩個，不要讓任何人進入大殿三十步範圍之內。”
“奴婢遵命。”
宮女做了個福。
悠悠遠去。
肅王隨即推開了金龍殿殿門。
心中頗爲期待。
這還是宮變以來，他第一次面對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