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神色依舊平靜溫和。
他只是緩緩拉過姜泠瓏的手。
“泠瓏...”
“這件事,你只需要交給我處理便好。”
“我保證,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啪!
姜泠瓏一把打開安然的手,後退了兩步。
“什麼叫不會出現問題?”
“你看看!這地上那厚厚一沓彈劾你的奏摺!”
“上邊甚至都有說要讓我把你凌遲處死!”
“這還叫沒有出問題?!!”
“難道一定要讓他們逼宮,把我們一起處死,才叫出了問題?!!”
“安然!”
“你別搞了行不行?”
“你殺的人太多了!”
“你再這麼殺下去!”
“那些大臣會狗急跳牆的!”
“再不濟,朝廷也總該有人來做事不是?!!”
“你把人都殺了,誰來處理朝政?”
“還有...”
“關於此前的事情,你也得給我一個解釋!”
“我知道你不是亂來的人,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對不對?”
姜泠瓏聲音顫抖,幾是要流出淚來,她眼裏已經戴上了恐慌。
安然愣了愣,旋即搖了搖頭。
“我怎麼會讓你淪落到那個地步?”
“這些羣臣哪裏也就動動嘴皮子。”
“無論是邊軍,還是京營,還是宮廷禁衛,全都掌握在我們手裏。”
“他們頂多就是待宰的羔羊。”
“至於我要殺他們的理由。”
“你不應該很清楚嗎?”
“泠瓏!”
“你是自己和我說你想成爲和則天皇帝一般的女子的。”
“可是這些人不是原先太子黨的一員。”
“他們不可能接受你以女子的身份登基。”
“所以你便要殺了他們?!!”
“不光如此。”
“這些人底子本身就不乾淨!”
“那些乾淨的反對者,我一根毫毛也不會動!”
安然依舊平靜耐心的解釋着。
上前了兩步,想要再次牽起姜泠瓏的小手。
“泠瓏...”
“你要信我呀。”
“這些人翻不起什麼風浪。”
“這些人是禍亂國家的根源!”
“這些人只會阻攔我們的偉業!”
“所以他們必須死!”
“我保證,這些人消失之後。”
“我們會有一個更加光明的大齊!”
姜泠瓏看着安然的眸光有些不可置信。
“安然...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實在是...”
“實在是太冷酷了!”
“你怎麼就下得去手?”
“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你以前是那麼溫柔,那麼包容...”
姜泠瓏緩緩後退着,再次躲過了安然想要牽起她的手。
“那是隻是對你呀...”
“泠瓏...”
“我只是想幫你。”
“至於過程如何。”
“我都不在意的。”
姜泠瓏卻慘笑着搖搖頭,退到了桌案邊。
“你想幫我?”
“可是我沒有讓你這麼幫我呀!”
“你是在外邊殺了這麼多人。”
“都是爲了幫我,難道這滔天的殺孽就不會落到我的頭上?”
“你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方式?”
“你何必如此着急?”
“你想幫我掌握朝政,難道就一定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
“你看看史書上,哪裏有這般對待臣子的?”
“你只會連帶我也背上惡名!”
姜泠瓏的話語在空曠的大殿裏迴盪着。
卻是讓安然身形一顫。
眼眸低垂下來,沉默不語。
“安然...”
“緩緩好嗎?”
“不管你是爲了我好,還是怎麼樣...”
“你都太着急了。”
“治大國如烹小鮮...”
“這般道理我都懂,你怎麼會不懂呢?”
“難道我們不是還有充足的時間嗎?”
“我們不必着急的。”
過了一會,姜泠瓏又柔聲道。
“你以前不是最聽我的話了嗎?”
“你對我最好了。”
“這次你就再聽我一次好嗎?”
“緩緩吧!”
“不要再殺了...”
“你這樣行不通的。”
話音剛落,她卻是對上了安然堅定的眸光。
安然搖了搖頭,眼眸裏滿是歉意。
“抱歉...”
“泠瓏,唯獨這次,我不能答應你。”
“唯有把這些國之蠹蟲全部清理一遍,我們的大業才能順利開展...”
“抱歉...”
“安然!”
“你!”
“你真是冥頑不靈!”
“你知不知道!”
“從你進來開始。”
“血腥味就飄到我鼻子裏了!”
“濃郁到令人作嘔!”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你的慈悲心呢?你的憐憫呢?”
“你簡直就是個屠夫!”
“你自己是,也就算了!”
“能不能不要沾染到我!”
“你這般,就算是將來我能夠登上那個位置,史書又該如何評價我?”
“史書又該如何評價你?”
“你是佞臣,我是縱容佞臣的昏君?”
“你這哪裏是在幫我?你這分明是在害我!”
“就算是惡名。”
“我也不會沾染到你。”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只不過...該殺的人一定要殺!”
嘭!
姜泠瓏面上怒火陡然爆發。
一枚鎮紙便從她手中飛出。
“安然!”
“你太放肆了!”
“我讓你停下!你現在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嗎?!!”
可是在打眼望去,她卻心中一驚,宛若一盆涼水直從頭頂澆了個透心涼,將她的怒火澆滅。
安然被她那怒極才丟出去的鎮紙正中額頭。
此刻鮮血瞬間就流了下來。
她嘴張了張,還未開口說話。
安然便已經跪了下來。
身子低拂,卻也半點不服軟。
姜泠瓏幾乎要衝過去的腳步都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到嘴的道歉和關心變成了冷笑。
“呵呵...”
“就到了這般地步,你也不願意服軟?”
“滾吧!”
“本宮不想見到你這屠夫!”
“滾!”
“滾得遠遠的!”
“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她怒吼着,將心中的憤懣與委屈全部宣泄。
安然只是行了禮。
拱拱手。
“長公主,奴婢告退。”
“夜深了,您早些休息。”
說着便起身出了大殿。
緊接着大殿裏便傳來了打砸東西的聲音,以及怒吼聲。
“安然!”
“走了!”
“他居然真的走了?!!”
“就連微微服個軟都不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