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並未隨着姜泠瓏去後宅赴宴。
雖然他不是外男,但往那去處倒也不合適的。
只是與一路從居庸關隨行而來的幾個弟兄在外堂喝了幾杯。
旋即便有些微醺的往別院走。
卻不想半路便遇到了同路的姜泠瓏。
“咦?”
“殿下怎麼也回來了?”
“按說不應該如此之快的呀?”
“難道發生了什麼,讓我們的小公主不高興了?”
安然看着姜泠瓏有些泛紅的眸子,輕聲問道。
“嗯...”
姜泠瓏點點頭,將安然的手抱在懷中。
低垂着眉眼,竟有些訴說委屈的模樣。
“我那個舅媽和表哥真是太討厭了!”
“嗯?爲何這麼說呀?”
“你不知道。”
“我那個舅媽竟然讓我嫁給我那個表哥!”
“還說什麼他們家是公侯之家,絕對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她兒子天資聰穎,滿腹經綸,真真是我的絕配。”
“那個表哥也是,就那麼色眯眯的盯着我看!”
“我...我真的氣死了!”
“喫到一半就找個藉口跑出來了。”
“真是的!”
“哪裏有一見面就說這樣的話的?”
“若是放在以前,他們敢和我說這樣的話,我就敢讓人扇他們嘴巴子!”
“也就是現在我落難了!”
“呵呵。”
“誰不知道,我表哥那種貨色,就是純純的廢物!”
“喫喝膘賭樣樣精通!”
“這麼大個人了,寸功未立,只天天頂着個鎮北侯世子的名頭爲非作歹欺男霸女!”
“簡直就是比不上你一根汗毛。”
小丫頭撅起嘴,一臉不滿道。
“...”
安然聽完有些沉默也有些無力。
“抱歉呀...泠瓏。”
“這都是我無能...才讓你寄人籬下,受了這樣的委屈...”
“呀!”
姜泠瓏陡然一驚,捂住了安然的嘴。
眼眸亮晶晶的。
“別呀...安然,你別誤會...”
“我就是找個人訴訴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這怎麼就是你的責任了?”
“我知道的,你已經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了。”
“所以你不用自責的啦。”
“那些人也就嘴上說說,又不可能把我怎麼樣。”
“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再逃出去浪跡天涯嘛。”
“安然。”
“其實我很清楚的。”
“以你的能力,根本就是一隻尚潛在淵下的蛟龍,就盼着一日風雲突變,一朝衝上天際!”
“你只是還太年輕了,缺的就是積累底蘊的時間。”
“我相信你能等到那一天。”
“幫我復仇,完成你讓天下百姓都幸福的願望。”
“好啦,別哭喪個臉了。”
她在安然眉宇處揉了揉,好似要將他緊皺在一起的劍眉揉開。
“你若是再這般。”
“我以後都不好意思找你訴苦了。”
“只能一個人憋在心底...你忍心看我那般難受嗎?”
安然輕輕嘆了口氣。
握住她的小手。
“嗯嗯,這纔對了嘛!”
姜泠瓏斂去心傷,露出甜甜微笑。
內心卻也不免感到心安。
自己這不是還有安然陪在身邊嗎?
“回去吧。”
“這幾日一直奔波,累壞了吧?”
“今晚可得好好歇歇。”
“安然...今晚去我房間?”
“殿下...這又不比之前,人多眼雜的...”
“那你就偷偷的過去,不被人看到不就行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
“那我不管...今晚你一定要陪着我,不陪着我我睡不着。”
“要是不答應,我就去你房間...”
...
議事堂。
李篤以及一衆軍將起身行禮。
“今日所吩咐下去之事,諸位一定要做到。”
“若是出了紕漏,導致宣府淪陷,我們可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就算是僥倖活下去,朝廷!百姓!也絕對不會放過我們!”
“若是沒有做好,則軍法處置!”
“是!總督大人!”
“嗯,好。”
田高智的臉色柔和了幾分,看向李篤。
“李老將軍,北面乃是防禦重點,壓力很大,就麻煩你了!”
“是,老夫必不辱使命!”
“嗯,您在,我也放心。”
“行了,既然各位已經領到自己負責的事務了,那就趕快下去佈置防務吧。”
“估摸着明日天一亮,白韃大軍就要開始攻城了。”
田高智拱拱手,諸多將領一齊往堂外走去。
而他的親衛統領卻逆人羣而來,臉色很不好看。
一直走到田高智身邊耳語了幾句。
田高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了起來。
“人在哪裏?!!”
“在後院,傷勢太重了,就不回來了。”
“您若是還要問些什麼,就儘快吧。”
“走!”
他片刻也不願停留,隨即快步出了大堂,朝後院走去。
尚未徹底遠去的諸將紛紛回過頭,詫異的眸光看過來。
卻也得不到什麼答案。
...
後院。
血腥味濃郁到充斥滿整個房間。
一青年男人面無血色的躺在榻上,瞳孔無光。
腹部的鮮血早已浸滿了被褥。
直到田高智到來。
他的眸子才微微亮起。
“總督!”
“小人不辱使命...”
親衛統領在旁解釋道。
“小李子突破白韃人的重重封鎖才入了城。”
“隨行的十幾人死得只剩下他一個了。”
田高智點點頭,看向榻上青年。
“你確定京中僞帝下令讓京營十萬駐守居庸關?”
“還以喪城失地之由,薅除了我的爵位和總督之職?”
“是...總督...聖旨現在估摸已經到了居庸關...小人緊趕慢趕纔敢在聖旨之前出了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