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果然是奸佞!”
“這還在打仗,就這麼急着落井下石!”
“看他們這架勢,是要放棄宣府,固守居庸關?”
“呵!”
“既然你無情,就不要怪我無義!”
田高智心中怒火翻騰,面上卻帶着一抹冷笑。
他看了一眼榻上奄奄一息的青年,神情溫和了些許。
“小李子...”
“你放心。”
“此次你和你同行夥伴立了大功。”
“你們的撫卹會完好無損的送到你們家人手裏!”
“你們的妻子皆會得到將士們的照顧...不,我會派人把他們皆到侯府!悉心養着。”
“亦可保你們子嗣一份前途!”
“咳咳咳咳咳...”
那青年口吐鮮血,眼眸一亮,又好似一顆劃過天穹的流星一般陡然熄滅。
田高智默默站起身。
對着親衛統領吩咐道。
“派人把他厚葬了。”
“現在侯府諸多心腹還未走遠。”
“你去將他們請回議事堂!”
“是!”
田高智陰着臉,周身殺意瀰漫,轉身離開了屋子。
......
深夜。
安然姜泠瓏皆被一陣吵鬧的喧譁聲吵醒。
姜泠瓏趴在安然懷中,雙手死死的攔住他的腰,好似生怕他跑走一般。
此刻她也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眸子。
不滿的嘟起櫻脣。
“哎呀...”
“大半夜的吵什麼?”
“還要不要人睡了?!!”
安然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安撫着她。
“我出去看看。”
“呀...”
“不要。”
“你就在此處陪我...哪裏也不許去!”
“外邊寒風瑟瑟...怪凍人的嘞!”
姜泠瓏撒起嬌來。
尚帶着睏倦的話語卻含了幾分軟糯可愛的韻味。
“外邊應該是出事了。”
“如今白韃已經圍城,咱們還是要警惕些的。”
“若是時機不對,我也可以快些帶你逃走。”
“...”
“哦,好吧。”
姜泠瓏乖巧起來。
“若是沒事就快些回來,不許跑到別的房間去!”
“好啦,好啦,知道啦。”
“曉得殿下不放個人在身邊,晚上做噩夢!”
“別胡說!!!”
姜泠瓏縮在被褥裏,好似一隻小烏龜瞪視着安然。
安然也只是笑了笑,便起身穿好外衣,往門外走去。
出了門,整個總兵官府確實已經亂做一團。
各類僕人小廝婢女抱着物件細軟東奔西走,嘈雜的呼喝聲不絕於耳。
不光是總兵官府,就連城中兵營位置,也亂了起來。
無數松明火把照徹天穹。
“喲?”
“安大人,您醒了?”
“侯爺讓我來通知您。”
“趕快將殿下的行李細軟收拾好。”
“一會跟着侯府親眷一同出城!”
忽的,一管家模樣的中年向着安然這邊奔來,走到身邊來了這麼一句。
安然臉上露出驚愕。
“嗯?”
“這位兄臺。”
“這是怎麼回事?”
“爲何忽然要跟着出城?”
“難道是白韃打進來了?”
“具體不知道,是侯爺下的命令。”
“但是城牆那邊卻沒有什麼動靜!”
“您不要再問了,快去收拾吧!”
那中年說完這句,便着急忙慌的轉身離開。
安然倒也沒有繼續遲疑。
轉身入了屋子。
“安然...”
“泠瓏,你現在馬上起牀,穿好衣物。”
“去尋那幾位把我們護送到宣府的弟兄。”
“他們會保護你跟着侯府的人一起出城。”
“啊?”
“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你呢?”
“不必管我。”
安然搖搖頭,轉身便出了門去。
此刻他的臉色已經異常凝重。
“誒...安然...”
他出了門,尋人問了一下鎮北侯的位置。
便往議事堂而去。
走到紛亂的迴廊上。
他的心卻不停的往下沉。
看鎮北候這架勢,不僅侯府行動起來,連同城裏的軍營也行動了起來。
這是要棄城而逃?
那城裏的百姓怎麼辦?
這宣府城雖然軍事屬性濃郁,可依舊住着不下十萬人的百姓。
這是逃跑。
大軍行軍不可能帶上百姓。
不然以白韃的速度天亮之後,不消一個時辰,便可以追上帶着百姓撤離的大軍。
而且。
現在這個關頭棄城而逃也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
宣府之後,一直到居庸關前,騎兵來去無阻。
邊軍一旦出了城,就算是不帶百姓,也不可能搶在白韃騎兵追來之前,就進入居庸關。
這等於是放棄了自身所憑依的堅城。
如果與白韃騎兵打野戰,以大齊軍隊的素質,安然並不報以什麼信心。
行至議事堂前。
就見官府文吏正在搬運文卷書冊。
田高智一人坐在主位上指揮着這些文吏。
安然上前行禮。
“侯爺...”
“哦?安太監來了?”
“你快快去和殿下準備一番。”
“我們等會子時便要出城了。”
“一旦出了城,可能會遭遇白韃的堵截。”
“到時候,我可能就難得顧及全局了。”
“所以殿下的安全,我也就託付給你。”
“快去吧。”
安然腳下卻紋絲不動。
神色冷硬下來。
“侯爺,今日之舉。”
“我是否可以理解爲棄城而逃?”
“您可知道您帶着大軍走後。”
“宣府城十萬百姓將淪陷於異族的鐵蹄之下。”
“那些白韃之兇殘,您難道在山西就沒有見過嗎?”
“侯爺,您蒙受國恩。”
“爲何不思報國?”
“反而做出如此怯戰之舉?”
“難道八九萬邊軍守住十餘萬白韃軍攻城很難嗎?”
“宣府可是堅城!”
“人言道將士有守土之責。”
“侯爺此舉是將軍人的榮耀徹底拋棄了?”
“還請侯爺即刻停下棄城之舉!”
“城內百姓可還看着您呢!”
“等着您抵禦白韃呢!”
“呵...”
田高智冷笑一聲。
斜覷了安然一眼。
“安太監。”
“我尊稱你一聲太監,不會讓你以爲你真的是一位權傾朝野的權閹了吧?”
“誰給你的勇氣跟我這麼說話?”
“你區區一介下賤的閹人,有什麼資格站在我面前?”
“滾遠些!”
“你身上的尿騷味都快衝到我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