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目光凝視着田高智。
神色漠然。
“你,怎麼會在這裏?”
田高智蹙起眉頭。
頓了一瞬,隨後又道。
“你們真的是讓我沒有想到。”
“十多萬白韃大軍居然被你們一戰打崩了?”
“居然還有餘力偷襲我...”
“說吧,過來做什麼?”
他並未有多在意。
眼前這人雖然官面上是御馬監掌印太監,可比起他的地位還不夠看。
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一方的覆滅有很大原因是眼前這個小角色勸動了李篤。
不過安然也不打算解釋。
“侯爺,淪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可曾後悔?”
“後悔?”
“成王敗寇罷了,有什麼可後悔的?”
“你們下一步,怕是要把我交給那個逆賊了吧?”
“呵呵呵...想你也是泠瓏身邊親近之人,卻忘了那人所給予泠瓏的仇恨...”
“自是不會忘記的。”
“我們滅了你的十萬大軍,只是因爲你是逆賊,你造反。”
“你拋棄了大同周邊數十萬軍民。”
“僅此而已。”
“殿下的仇,我們自然會報。”
“如今竊據名器那逆賊,我們自然會殺。”
“這一點倒是不用侯爺質疑。”
“嗯?”
田高智滿眼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你們不是和城中逆賊是一夥的?”
“侯爺,您也說了,那逆賊和公主殿下不共戴天,我身爲她身邊人,自然一樣不共戴天,這有什麼可值得說道的?”
“呵呵,你和殿下是你和殿下,李篤是李篤,他憑什麼支持你?”
“帶着手底下將士給你們去拼命?”
“憑着他大敗我,解京城之圍的功績,地位必然扶搖直上。”
“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般心中沒有大義,沒有百姓?”
“...”
“罷了...反正我已經敗了,你們怎麼打,隨你們去吧。”
田高智搖搖頭,對着安然揮了揮手。
“你走吧!一身尿騷味...狗屁閹人!”
“...”
安然紋絲未動。
眼中殺意凜然。
“呵!”
田高智注意到他眼中殺意,嗤笑一聲。
“怎麼?還想來這麼一遭?”
“我可提醒你,就算赤手空拳,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
“親自動手?那可不行。”
“要是殿下知道是我親手宰了你,可是會怪我的。”
“今夜我來此,有一層目的就是爲了爲宣府之戰當中死去的軍民討回公道。”
“鎮北侯,你自盡吧。”
“你終究是殿下的舅舅,我不想鬧得太難看。”
安然輕聲說着,卻在這件營帳內格外清晰。
“你說什麼呢?!!”
“你奸邪閹人!明明身爲表妹身邊人,卻幫着外人!”
“狗奴才!合該打死!”
“膽敢噬主了還!”
“你可知當日堂前,表妹可是答應過我孃親,要與我定親來着!”
鎮北侯世子聞言跳起來指着安然鼻子開罵。
可當安然陰冷眸光挪過去的那一剎那,就好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叫不出聲來。
“...”
而此刻,鎮北侯臉色卻一陣青一陣白。
擡頭問道。
“這也是李篤的意思?”
“沒錯,我來之前,去了趟李老將軍的營帳...”
“...”
鎮北侯聞言臉色急速灰敗了下來。
揚天長嘆。
“我本以爲這麼多年的同僚,應該會留幾分情面...”
“背信棄義,枉顧百姓之徒,留何情面?即使你有苦衷...”
“喂...小子...”
“可否留我家小一條性命?”
“自然,若是沒有罪過的話。”
安然說完這句,便轉過身,出了營帳。
一身黑色大氅挺立在雪夜寒風當中。
神色古並無波。
不過了許久,
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他纔對站在遠處那親衛點了點頭。
親衛走上前來,掀開營帳走了進去。
不一會又出來。
湊到安然耳旁。
“已經撞柱自盡了...”
“確認氣絕了?”
安然側頭看向他,眸子漆黑,好似一汪幽泉深不見底。
這親衛明明在戰場上廝殺多年,砍下的腦袋不知凡幾,此刻卻不由身子一震。
忙恭敬道。
“確認氣絕了。”
“好。”
“那大人,裏面其餘的人...”
“侯爺夫人、還有世子殺了。”
世子二字,安然加重了些許音量。
“其餘妾室,警告一番,然後放了吧。”
如此倒也算不上失言,那侯爺夫人毆殺婢女之事,以及世子強搶民女,縱奴殺人之罪過那宣府城裏誰不知道?
至於那些妾室,多是被買來的可憐人,倒是不必苛責。
這親衛果然心領神會。
“是,謹遵大人吩咐。”
“屆時不必再與我彙報,直去尋李老將軍去吧。”
安然落下這麼一句。
挺拔身軀旋即走入雪夜當中。
很快消失不見蹤影。
“呼...這安大人與平日裏差別也太大了...”
“我聽說這太監或多或少都有些暴虐...難道是真的?”
這親衛嘟囔了兩句。
也露出狠辣的神情,轉身又進了營帳。
隨後營帳內傳出淒厲的男聲...
...
“好啊!”
“安然,你竟敢趁我沐浴偷偷跑出去!”
“不是讓你好好在榻上待着嗎?”
一推開營帳,就看到姜泠瓏幽怨薄怒的小臉。
安然趕忙高舉雙手,露出柔和笑意,完全沒有先前的半分狠辣歹毒。
“有些小事與李老將軍相商。”
“這不也沒去多久嗎?”
“再說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你還敢狡辯!我就知道你不會乖乖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