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雖早就算是春日卻半點不見暖和。
要麼是整日陰惻惻的,要麼就是寒風大雪。
可謂是難熬至極。
不過這都是底層小民的憂愁。
至少不用擔心性命之憂。
而真正的上層人卻活在更深一層恐懼當中。
可謂是奸佞當國,去年年末,竟將一女子扶上皇位,牝雞司晨,欲行武周之故事。
衆正盈朝,自然是竭力阻止此事,不乏有名望的老臣以死明志。
卻被那閹人以武力鎮壓。
一連三月,再次血染京城,殺得人頭滾滾。
據聞菜市口的劊子手的砍頭刀都砍鈍了五六把。
一時之間,這些倖存下來身居高位的重臣們對這逆賊的仇恨又深了一層。
雪夜。
宮城外戒備森嚴。
多持戟軍士嚴防死守。
一輛馬車從雪夜的黑暗當中駛出。
便是到了宮門依舊未停。
“誰?”
“不知宮門內禁止乘車嗎?”
有軍士上前阻攔。
卻被同袍一把攔下。
“你呀!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竟不看那是誰的馬車。”
“小心惹惱了對方,把你全家老小一起砍了!”
這欲上前的軍士聽聞,又細看了一眼,便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上前。
馬車上丟下一塊令牌,停也不停,飛馳而過。
撞入繁華的宮城當中。
眼見着對方並非在意自己的冒犯。
軍士這才鬆了口氣。
上前去撿起令牌,便見到其上只有一個簡單的“安”字。
心悸不已。
那馬車上的可是數次將京城官場血洗兇名赫赫的大人物,王侯將相說砍就砍的狠人,萬萬不是他們這等守門的小人物能夠得罪得起的。
...
金鳳殿內,溫暖如春。
自姜泠瓏去年登基以來,此殿便從金龍殿更名爲金鳳殿。
不過整體建築和內裏裝飾都未改變,與先帝在時一模一樣。
“陛下...安公入宮了?”
“真的?”
“他現在到哪裏了?”
“快去把他帶過來!”
聽到凌瀾此言。
姜泠瓏興奮的從御榻上跳起來。
甚至鞋都未穿,光着兩隻白嫩腳丫子就要往門口跑。
“陛下...就在殿外了...”
“那還不快快宣他覲見?”
“是。”
姜泠瓏眉眼之間全是急不可耐。
自從上次結親以來,便又是聚少離多。
誰知道少女初經過人事,是有多食髓知味。
這丫頭便早就難耐了。
甚至心中也少不了怨言。
可偏偏安然這段時日,都是爲了她登基的事情在忙碌。
此事本就是她逼迫安然同意的。
現在卻也不好怪罪他。
啪嗒一聲。
殿門緩緩打開。
一外罩黑氅,內裏一身金紋鬥牛服的英俊青年邁步入了殿內。
姜泠瓏眸光瞬間就如同黏住了一般,挪不開了。
“安然!”
“你可算是來看我了!”
“我可想死你了!”
姜泠瓏站在殿中歡呼道。
安然看着她寬大中衣下隱隱露出的兩隻腳丫。
俯身行禮。
“微臣參見陛下!”
“陛下初登基未久,人心浮躁。”
“還當注意威儀纔是。”
姜泠瓏聞言臉上的興奮一滯。
“安然...你說什麼呀?”
“怎麼說話呢?”
“竟這般生疏。”
“陛下已然登基,如今身份有別了嘛...”
“哼!”
姜泠瓏赤着腳,在地上跑出啪嘰啪嘰的聲響,一直到安然面前。
“好你個安然!”
“咱們是什麼關係。”
“還需要在意這些?”
“當上皇帝什麼了?”
“你可別忘了,你前些日子還把我這皇帝壓在...咳咳。”
“總之不許這般生疏!”
“聽到沒有?”
“若是不行,朕就以皇帝的名義命令你!”
她一把將安然從地上拉起。
牽起他的手,往御榻的方向走去。
“泠瓏如今你不比...”
安然剛剛開口。
卻不料姜泠瓏是使大力氣。
觸不及防之下,將他推倒在榻上,跌入軟綿綿的錦被當中。
旋即她便一個飛撲,入了安然懷中。
神色癡迷的在他襟前輕嗅。
“唔...安然!”
“我可好想你呀!”
“咦...”
“怎麼這麼重的血腥味?”
“真是的...來之前,也不知道洗一洗...”
“泠瓏,我過來是有正事與你說的。”
安然推了推姜泠瓏,竟不爲所動。
引得她心中不滿。
扯了扯安然的衣物。
“就算是有正事也得等會再說。”
“安然...”
“你看!”
“我現在已經是皇帝了!”
“古來第二個女皇帝!”
“而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
“唔...安然!”
“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這般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位置說給我就給我!”
“你說。”
“我該怎麼感謝你?”
“無需感謝,只需要你恪盡職守便可,這位置並非只是象徵着權勢、尊貴,亦代表着責任...”
“呼!你好掃興!竟又對我說教!”
“安然!你現在變得好無趣!”
“既然說要給你獎勵就要給你獎勵。”
“既然我現在是真正的皇帝...”
“你難道就不想嚐嚐這女皇帝是什麼味道嗎?”
姜泠瓏眼角流露出點點媚意。
狡黠而又魅惑,好似一隻小狐狸。
結親那一夜過後,她竟褪去了幾分清純,多了幾分勾人。
再搭配上本就絕世的身姿和容貌,這世間怕是鮮有男人能夠抵擋得住她的魅力。
可是安然不算是男人。
“姜泠瓏!”
“不要胡鬧!”
“哈!”
“安然!今天既然來了朕的寢宮可就由不得你了!”
“凌瀾!”
“過來,給我按住他!”
好似是因爲當上了皇帝,姜泠瓏語氣中帶上了幾分霸道和不容置疑。
“奴婢得令!”
凌瀾只是遲疑了一瞬,便上前死死按住,她雖是女子,可卻也是武藝高強。
“凌瀾!你也跟着她胡鬧?”
“還不退下?”
“安公,抱歉了,聖命難違!”
“好樣的!凌瀾,朕必然重重賞你!”
“你且按好了!”
“我去換身龍袍來!”
...
京郊寒風凜冽,吹動樹梢搖晃不止。
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
殿外凌瀾捂住耳朵,暗暗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