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緩緩打開。
提前得知的一衆婢女侍從們在門口迎接。
“嗯，起來吧，此行無事，莫要伸張。”
“喏...”
姜泠瓏慢步走進公主府。
身後只跟着凌瀾。
忽的，她停下了腳步。
有些疑惑的問道。
“梓楠久不住在公主府。”
“爲何會有這麼多婢女侍從？”
“你讓人安排的？”
“做的不錯。”
“想得周到。”
凌瀾卻不敢應。
“陛下，非也。”
“府內一應人等都本來就有。”
“並非奴婢安排的。”
“哦...想來是安然之前安排的。”
姜泠瓏不在意的點點頭。
往姜梓楠臥室方向去。
天色已晚。
想來那丫頭已經睡下了。
“陛下...”
臥室門口正有貼身侍女守候，見到姜泠瓏來，忙行禮。
“起來吧，梓楠可是睡下了？”
“回稟陛下，公主殿下晚時終究是吃了些東西。”
“許是這幾日鬧累了，早早便睡下了。”
“好。”
“小聲些，朕進去看看。”
“喏。”
凌瀾與侍女一同門外等候。
唯姜泠瓏一人輕輕推門而去。
屋內點着一盞孤燈，昏黃黯淡。
倒也不影響睡眠。
她藉着這昏黃燈光看去。
便見榻上躺着的小小丫頭。
已然睡下。
可眉頭緊皺。
顯然睡的並不安穩。
她面上閃過一抹愧疚與柔和。
坐到那榻邊。
輕撫小丫頭的額頭，又好似想要將她緊緊皺着眉宇撫平。
“不要！！！”
小丫頭忽的嬌喝一聲。
眼眸卻未睜開。
“不要！”
“姑父...不許殺我姑父...”
“嗚嗚嗚...”
“姑姑是壞人！”
“姑父...梓楠來救你...”
小丫頭眼角淌出淚水。
儼然夢到了什麼，在睡夢中哭泣。
姜泠瓏面上柔和更顯。
這丫頭身世悽慘，從被尋回之後，便養在安然身邊，就算是下江南也帶着。
兩人之間的感情甚至已經超過了與她這個親姑姑的感情。
如今安然被囚，小丫頭心中不捨，有怨言也是可以理解的。
“梓楠...莫要怪姑姑...”
“姑姑也是無可奈何...才選擇這種方式...”
“你如今還小，不懂。”
“若是長大了，一定會懂姑姑的苦衷...”
“而且...姑姑也在盡力...”
“日後你姑父還能陪在你身邊。”
“更多更多的時間陪在你身邊。”
“你不是也一直覺得姑父很忙，沒有時間陪你嗎？”
“這些你也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她輕聲細語。
“不！”
“我不要！”
“你把姑父還給我！”
不知何時，姜梓楠已然張開了眸子，來不及擦乾面上的淚水，便衝着姜泠瓏吼道。
圓嘟嘟的臉上滿是稚嫩的憤怒和怨念。
“梓楠...”
“你誤會姑姑了...”
“姑姑從未奪走你的姑父...只是要把他奪回來！”
“他耽與國事，卻將我們姑侄倆忽視遺忘...你不是也說他都沒時間陪你了嗎？”
“姑姑能讓他整日陪在你身邊，難道不好嗎？”
“不好！”
“姑姑是騙人的！”
“姑姑把姑父抓起來啦！”
“外邊的人都說，你要把他千刀萬剮！”
“而且！”
“姑父忙是爲了幫助那些可憐人！”
“梓楠很懂事的！與其讓姑父陪着梓楠，不如讓他去幫助那些可憐人！與他們相比梓楠真的過得太好太好！”
“你滾開！”
“你不是我的姑姑！”
“你是壞人！”
“走！馬上離開我的家！”
“我不想見到你！”
“如果你想我原諒你，就馬上把姑父放出來！”
“不然我就永遠不理你了！”
姜梓楠忽然激動起來。
胖乎乎的小手拍打在姜梓楠的身上。
但畢竟是小丫頭，力氣小，不痛。
姜梓楠也並不惱怒，願意給自己這個血緣關係最近的丫頭最大的包容。
“梓楠，你先不要激動。”
“先聽姑姑說。”
“大人之間的事情你不懂。”
“這些事情是很複雜很複雜的。”
“姑姑也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但是你相信姑姑。”
“姑姑不會害你姑父。”
“你別忘了，我可是和他拜過堂結過親的夫妻，一起拜過天地的。”
“姑姑不可能對自己的夫君不利不是？”
“姑姑跟你保證...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見到你姑父。”
“別鬧了好嗎？”
姜梓楠怔了怔。
眼角再次淌出眼淚。
“真的嗎？你不騙我？”
“當然是真的，姑姑什麼時候騙過你？”
“好吧...”
“等姑姑什麼時候把姑父放出來，我就原諒你！”
“好！”
“不過梓楠這段時間也要聽話。”
“要乖乖喫飯，早些睡覺。”
“可不能壞了身子，若是你姑父回來，見到你瘦了，怕是要心疼，然後責怪姑姑了...”
“嗯...”
眼見着姜梓楠情緒緩和下來，
姜泠瓏心中鬆了口氣。
對於這個自己皇兄唯一遺世的血脈，她感情很深。
長輩對親近晚輩的慈愛，對於已故皇兄的愧疚和思念都被安放在這個丫頭身上。
而且。
她未嘗沒有將這丫頭當成自己的女兒。
畢竟世間除了安然，她也不可能在看上其他男人。
而安然卻並不能生育。
且安然對這丫頭也是寵愛有加。
這不就是活脫脫的一家人嗎？
她此刻甚至遐想。
未來，等安然屈服了。
那她在外就是威嚴的一國之君，在內，也能享受夫君和侄女的愛。
如此過完一輩子，也算是圓滿了。
什麼皇帝必須稱孤道寡，孤零零一人，都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