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這有過數面之緣的女冠來到御前。
姜泠瓏眼中原本沒有什麼神采的眸子，泛起幾縷光采。
“總算是尋到道長了。”
“朕兩月之前便遣人去邀請道長，不想道長竟出門雲遊去了。”
“凌瀾，做得不錯，沒想到你竟尋到了道長...”
“陛下，並非奴婢尋的，而是奴婢剛剛在殿外便聽到內侍通傳，這纔出了宮探看，沒想到是汀道長。”
“此莫約是道長聽到了什麼消息，自己尋來京城的。”
凌瀾不敢居功，老實道。
女冠也開口解釋道。
“原本在外地，不意見算到了陛下想要見貧道，遂跋涉許久，終於到了京城。”
姜泠瓏瞭然的點點頭。
“是了，早便見識過道長卜算通神。”
“行了，凌瀾，你退下吧。”
“朕與道長談談。”
“奴婢遵命...”
凌瀾退下。
姜泠瓏眼中爆發更加強烈的光彩和渴望。
“道長，前次見面。”
“您告訴我，安然使用天書付出了天大的代價，卻不告訴我代價是何。”
“如今我已經知道安然所付出的代價爲何了。”
“那就是他的壽命對不對？”
“是...陛下既然知道了，貧道便可明言了。”
“這是改變時代所必需的代價。”
“天道是公平的，想要某物，必須失去某物。”
“安然想要改變這個世道，付出了便是他自己的壽命。”
“而陛下想要執掌天下之權柄。”
“便要成爲孤家寡人。”
“失去自己愛人的愛，失去血緣至親的親近。”
“...”
姜泠瓏身子一顫。
根本沒想到還能牽扯到自己。
“代價...”
“這是我一定要付出的代價？”
“天道哪裏公平了？”
“吾要這天下權柄有何用？”
“身邊一個可以親近的人都沒有了...”
“改變這個世道有何用？付出的代價還是我摯愛之人的壽命？”
“陛下，話不能這麼說。天道自然是公平的。”
“選擇都是自己選的，沒有任何人逼迫。”
“譬如安小友，貧道一早便告訴了他，他要付出的代價，可他還是如此選擇。”
“陛下從一開始選擇的時候，難道不知道自己會失去什麼？”
“陛下如今後悔了，那是因爲時間流逝，想法發生了變化，選擇還是親自選的，怪不到天道身上去。”
女冠淡淡道。
“是...我確實後悔了...當初都是我自己選的，都是我的錯...”
“道長...”
“上次臨別之前，您曾經說過，會一直在那間道觀等我。”
“當時沒覺得有什麼，後來纔想起別有一番深意。”
“您是猜到我還會找您嗎？”
“您能幫我嗎？”
“您一定知道我之所求的吧？”
女冠有些尷尬的撇開眸光。
事實上因爲某上層尋她開會，所以她並未如所承諾的那般一直待在她的道觀之中。
所說的雲遊，也不過是藉口罷了，一回來，她便親自來見姜泠瓏了。
“貧道當日早有預料，自然是知道陛下所求的。”
“陛下可是想讓安小友死而復生？”
“是的！道長果然法力高強...那麼久之後的事情都能算到。”
“陛下過獎了...經驗之談罷了，都是如此...”
最後兩句聲音很小，姜泠瓏只聽見了嘀咕聲，並未聽清。
“還請道長幫我！”
“道長既然能夠算到，就一定有辦法的吧？”
“如果安然能夠復活，我才能補償他...”
“否則過往我做的那些錯事，連改過的機會都沒有...”
“我求您了...”
姜泠瓏眼眶泛紅，懇切道。
“...”
“陛下，事實上您的請求，貧道做不到。”
即使面臨一國女帝幾乎是哭着請求，女冠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並非是說謊，以她的位格，不可能無視因果，起死回生。
姜泠瓏神情一滯...
眼中的絕望已然要溢出來了。
“那該怎麼辦...”
“爲什麼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要是能早知道...我會好好愛他的...”
“他想要改變這個世道...我會全力支持他...”
“我會把這個世界上所有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呈到他面前...”
“嗚嗚嗚...可是已經晚了呀...”
“我再怎麼後悔都沒有辦法讓他回到我的身邊了...”
“再怎麼也沒有辦法讓他再愛我一遍了...”
“咳咳...”
“陛下，其實還是有希望的。”
“你說什麼？”
姜泠瓏不顧擦乾眼淚，沒有半點帝皇威嚴，跳起來。
“你剛剛不是說你沒有辦法復活他嗎？”
“可是如果貧道說他沒死呢？”
“不可能...當日十數支箭矢穿過他的身子，凌瀾也親自確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