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撒謊，擁着被子坐起來，雙手按在身前，小聲言道：“我難受。”
顧廷之眉心微蹙，雙手隨意搭在腿上，“原因？”
“我一閉上眼睛就是溫漠出事時的場景，好多血，真的好多好多血。還有，”溫芸聲音裏含了哭腔，控訴着，“還有宋鐵，他讓人打我，後背，腹部，還有臉……”
溫芸真的沒有忍住，眼淚落下的時候她飛快擦了下，不想自己在顧廷之面前丟人，可根本忍不住。
“我害怕，我真的特別害怕……”
顧廷之起身坐在了牀沿，猶豫兩三秒，手落在溫芸的肩膀上。
她愣了瞬，隨即扭頭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臉，心底生出一股衝動，瞬間就壓倒了她的理智，開始放聲大哭，喊着害怕。
顧廷之看着溫芸慘兮兮的模樣，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把肩膀借給她用。
“我真的……真的好害怕，很疼，但我不敢亂叫、叫……從小到大，我第一次、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還以爲自己活不了呢！”
男人那會脫下了西裝外套，一件白色的襯衫阻擋不知溫芸的眼淚，肩膀上很快傳來溼意。他始終未開口，放任溫芸發泄可能藏了好幾天的情緒。
等她哭夠了，慢慢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太丟了人，趕緊離顧廷之遠些，用手把臉捂住，又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一時沒忍住才……”
“累了嗎？”溫芸哭得時間挺長的。
溫芸從指縫裏去看男人，想了會，乖乖點頭，“有點。”
他起身回到凳子上，垂在身側的手摩挲着指腹，嗓音格外低沉有磁性，甚至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累了就趕緊休息。不用害怕，我不走，就在這裏。”
可能顧廷之只是礙於紳士風度才說出的這些話，溫芸到底是個姑娘，費力氣哭了這麼久，他可能多少有點動容。
但男人不知道的是，他的話落進溫芸的耳蝸裏，被她記在心裏，忽然就有了很大的力量。
她低頭咬着脣，放下的雙手絞在一起，還是不確定地小聲問。“你真的不會離開嗎？”
顧廷之回答地很快，手搭在腿上有節奏的曲起落下，“不會，你睡覺吧。”
得到男人的保證，溫芸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彷彿在瞬間流遍全身。她沒遲疑一秒，趕緊重新躺好，將被子拉到胸前閉上眼睛睡覺。
可能真的是哭累了，有可能溫芸潛意識裏知道有顧廷之守在自己身邊，什麼都不害怕，竟然真的睡着了。
又過了會，顧廷之才躡手躡腳地起身走進衛生間，用溫水泡了毛巾拿出來輕輕放在溫芸的眼睛上。
溫芸“唔”了聲，就要擡手時聽到他的聲音，“哭那麼久，敷一敷。”
她把手放回去，安心地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