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的那個鴨子？”
店裏的客人因爲剛纔端在的騷亂，此時全都聽到了小惡魔的說話。
大家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新上的菜單。
小惡魔手握十張代金券，得意的等待着衆人的驚歎。
他剛剛也注意到了菜單上的價格，才知道自己打造的爐子，竟然能做出那麼貴的烤鴨子。
他希望從別人的臉上，看到他們對自己的肯定，尤其是身邊的這美女。
然而除了韓在河發出不屑的聲音外，只有小玫瑰拍手誇讚，但卻有點敷衍。
今晚店裏除了他們兩桌外，還有四桌客人。
其中兩桌是華爾街一家對衝基金公司的交易員，另一桌是川寶大樓裏的高級職員，最後一桌坐着流浪漢老馮。
除了袁學超和韓在河那桌外，小惡魔爲其他四桌客人點的烤鴨，全都被禮貌拒絕。
小惡魔的臉上越來越掛不住，整個人變成了一個紅臉漢子。
他不理解爲什麼這麼貴重的東西，自己送出去都得不到尊重的目光。
那幾桌看起來好像是有錢人，還算可以理解。
但爲什麼那個喝廉價啤酒，喫一盤小龍蝦的流浪漢都會拒絕他的烤鴨？
難道大家只是表面上禮貌，心底裏還是在瞧不起自己？
“喂，流浪漢，一千八的烤鴨，你爲什麼不要？”他走過去怒視着老馮。
老馮禮貌的舉起啤酒，衝小惡魔點了點頭：“謝謝您，先生，不過我快要喫飽了。”
“喫飽了就打包帶走，連你也瞧不起我？”
“先生，我並沒有瞧不起你，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要走了。”
老馮擦了擦嘴，站起身衝小惡魔點頭致意，快步走出了龍之味。
不過這在小惡魔看來，那乞丐衝自己鞠躬都是對自己的嘲諷。
連個乞丐都要嘲諷自己？他咬着牙把拳頭攥的咯咯直響。
小惡魔慘笑了一下，原本以爲自己勇敢的走出來，這個世界已經變得充滿了善意。
沒想到大家還是這麼瞧不起自己。
他砰的一聲踢倒了一把椅子。
客人們全都把目光收了回去，不再去看他。
小玫瑰實在看不下去，把小惡魔拽了回去。
小惡魔看的出來，小玫瑰現在也有些不悅。
自己剛剛明明是一擲千金的豪爽，怎麼這羣人都沒什麼反應？
就因爲我比桌子還矮嗎？
他骨子裏的自卑，讓他再次爆出一團憤怒。
看來這滿是摩天大廈的世界，果然還是不適合自己。
小惡魔猛然起身，卻被一隻修長的手，按回到了桌子上。
“你！”
小惡魔看着從廚房走出來的墨辰。
籃球還打不過他的小店主，竟然可以輕鬆將他按住。
難道打籃球時他在故意讓我？
小惡魔心中更加憤懣，覺得剛交下的朋友原來也只是可憐自己罷了。
墨辰好像讀出了他的眼神，面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喂，你再過幾天就滿四十了吧？怎麼像個小孩一樣？”
“你！”
“你總這樣，我看你也不爽，等關了店，咱們用男人的方式，堂堂正正打一架？”
小惡魔憤怒的拍了拍桌子，重新坐好等待用餐。
聽墨辰這樣說，小惡魔反倒不那麼自卑了。
畢竟對方剛剛下了戰書，是男人之間堂堂正正的對決，並沒有憐憫他的意思。
暫時按住了暴怒的小惡魔，墨辰回去看了看爐子上的烤鴨。
燒爐子的，是上等的米國大蘋果木，墨辰找人專門從老珍妮的莊園砍來的。
好在老太太此時在墨辰的家裏度假，不然容易被揍。
處理完之後的白鷺貢鴨，掛在爐子已經烤了一個多小時，表皮已經慢慢露出金黃的色澤。
這種鴨子是清代時候的貢品，和現代養殖的鴨子肉質和體型都有很大差別。
經過果木和傳統掛爐的烤制，香氣已經在廚房逐漸瀰漫開來。
墨辰發現，小惡魔還細心的幫他把掛爐的煙道與廚房的煙道做好了連接和密封。
沒有一絲多餘的油煙泄漏出來，雖然是泥爐，但工藝比現代化設備更爲精巧。
店裏一共點了兩隻烤鴨，給小惡魔的一隻，加上袁學超也點了一隻。
剛剛的小風波已經過去，此時袁學超重新擔憂起了墨辰的烤鴨。
韓在河這小子剛纔吃了癟，不敢再戲弄小惡魔，此時又重新調侃起袁學超。
“袁，說真的，我覺得這烤鴨，不划算。”
袁學超硬着頭皮說道：“不划算？你可知道這東西，在我們的國宴上，經常招待功勳元老和外賓。”
韓在河翻了個白眼：“對，我承認國宴上的東西多少錢都值得，可我們這是在紐約，一家巴掌大的小破店裏。”
袁學超沒有說話。
他的話也是咬着牙說的，只能是嘴上找回點便宜。
國宴的大廚，少說也得四五十開外。
墨辰這年輕人煎餅果子做的確實好，但烤鴨的難度係數要高太多。
袁學超的心一直提着，幫自己提着，也幫墨辰提着。
不過墨辰這邊卻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烤鴨的功夫，一半在烤，一半在片。
能作爲御供和招待貴賓的烤鴨，不是掛滿爐子用上等果木烤就可以。
墨辰此時手持兩把短鋼叉，一手一隻鴨子，步伐有節奏的移動着，類似東北的二人轉步伐。
因爲鴨子是不規則的形狀，想製作一隻精品烤鴨，畢竟讓鴨身每一處都均勻受熱。
用腦海中的古菜譜裏，老廚師們的話說就是：
不要用火去找鴨子，而是用鴨子去找火。
這樣一來才能做到把鴨身的皮肉全部燎勻，顏色也完全一致。
但凡有一處皮肉顏色深度，與其他地方不一樣，都不能稱之爲上品烤鴨。
墨辰在泥爐前又忙碌了一陣，琥珀般的晶瑩的烤鴨，製作完成。
直到那烤鴨端上來，袁學超才長出了一口氣，這第一關算是過了。
起碼在色澤方面，這烤鴨讓店裏的所有食客都食慾大振。
醬色酥脆的表皮，讓人一眼看去，好像琥珀流淌在嬌嫩的鴨肉上。
這種顏色最能引起人的食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