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測的煙快要燒沒了,猩紅的火星燒到了一點手指側面。

    “嘶。”

    男人似乎纔回過神來,慢條斯理地將即將燒完的煙摁在門框上熄滅。

    他臉上依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找男朋友的?”

    明夏眉頭微蹙,立刻回覆道:“已經不是男朋友了。”

    說完這句話,明夏明顯地感覺到面前男人周遭那股極具壓迫力的氣息減弱了一點,他抵着下巴,胸前輕微的起伏了兩下,似乎是在笑。

    “我找住這裏的人有點事。”她仰起頭,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強勢一點,不能輸了氣場。

    “巧了,我也是找他有點事。”

    明夏一噎,繼續道:“我是找他還錢的。”

    “呵。”

    面前的人這一次笑出聲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那咱倆算是同行啊。”

    明夏怔了一下,怎麼就成同行了??

    “欠你多少,看在是同行的份上,我可以先幫忙把你的那份錢要到。”

    真的有這麼好心?

    明夏懷疑地看了男人一眼,與電視中常看見的玉面小生不同,男人長相十分大氣剛毅,面目線條粗獷流暢,鼻樑高挺,眉骨深邃,如同屹然聳立的山脈給人豪邁之感。而且這人的右臉上有一條刀疤,看上去有些嚇人。

    倒是和電視劇裏面放的連續殺人犯的臉,有點神似。

    明夏抿了抿脣,一雙手絞在一起,糾結了片刻,還是決定放棄。

    畢竟這人看起來就不是好惹的,別到時候錢沒要着,還把小命搭上去了。

    她搖了搖頭,一雙乾淨的眼眸中滿是提防和懷疑,所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叫人一眼就能看破她心中所想。

    “怎麼,不相信?”嚴測從兜裏掏出手機:“他欠你多少?”

    “5000塊......”

    明夏從包裏翻出一張欠條,上面是曾濤的字跡,白紙黑字寫着,右下方的簽名上還蓋了手印。

    嚴測忍不住嗤笑一聲,簡單地掃了一眼,小丫頭倒是挺機靈,知道留下證據。

    “手機拿出來,我轉你。”

    “啊?”明夏怔了一下,沒想到居然這麼簡單,有些不敢相信。

    “一會我把錢轉你,你把這張字據給我,我再去找那狗......”那一串話說的太順,嘴巴差點沒把住門,幸好及時剎車了。

    他咳嗽兩聲:“我再去找那個人要,你嚴哥最講義氣了。”

    見女孩還傻傻地愣在原地,嚴測沒耐心地“嘖”了一聲:“沒聽到啊?”

    明夏反應慢半拍,還沒弄明白到底是怎樣一個情況,只好順着男人的意思把手機從包裏拿了出來。

    “你掃我。”他將加好友的那張二維碼調出來,遞了過去:“我手機攝像頭壞了,你加我好友,我把錢轉你。”

    明夏剛準備拒絕,房東又一口氣彈了好幾個微信消息,今天一天都催了第五遍了。

    雖然她並不想按照嚴測的說的去辦,可是如果今天下午六點之前還要不到錢交房租,那她估計真的要睡大橋洞了。

    嚴測個子高,再加上視力極好,一眼就看到了微信聊天頁面的消息。

    “那......那好吧。”明夏咬着脣,只要現在能要到錢就行,總比被大包小包扔出去好吧。

    她拿出手機,掃描添加了嚴測的好友。頭像很簡單,是在網上找的一張白色小貓的照片,暱稱就兩個英文字母:yc

    嚴測粗糲的手指在屏幕上點動着,幾秒鐘後,明夏就收到了轉賬。

    直到錢收到口袋裏,明夏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把錢要回來了......

    沒有扯不清的雞毛蒜皮,沒有想象中的爭執不休。

    明夏一刻不敢耽誤,立馬把錢轉給了房東,心裏才踏實下來。

    她有些溫吞地開口:“謝謝你。”

    沒了剛剛的拘謹,女孩的語氣變得自然了許多,聲音像是大山深處從未受到污染的清泉,自高處向下流,發出的潺潺水聲,溫柔又清脆,如同天籟一般。

    嚴測心跳漏了一拍,他不是什麼聲控,但還是忍不住呼吸一滯,居然連一句“沒關係”都忘了說,直到女孩走遠了還沒回過神。

    見男人一直站在門口,黃毛男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聲:“嚴哥。”

    嚴測又朝着女孩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重新從煙盒裏倒出一根菸叼在嘴裏,點燃。

    “看着老子幹嘛,繼續啊,錢不想要回來了?”

    他又恢復了一如既往不耐煩的神色,大搖大擺地拖過一把凳子坐下去,盯着那羣人下狠勁兒的揍着曾濤。

    男人雙手抱頭,被打的“嗷嗷”直叫,四肢蜷縮起來,像只企圖縮進殼裏的烏龜,但卻始終沒有找到庇佑他的港灣。

    與之前的小打小鬧不同,這次不過五分鐘的時間,曾濤就已經鬆口了。

    “我......我給我家裏人打電話。”他斷斷續續地說着,額頭也磕破了一塊,滿臉的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這就給我外地的老孃打電話,讓她給我寄點錢,各位大爺別再動手了,嗚嗚嗚......”

    嚴測不屑地嗤笑一聲,這狗東西,慫的跟個孫子似地。

    一想着剛剛女孩溫婉清秀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嚴測心裏就跟有隻貓兒在爪一般,心癢癢的慌。

    他咬了咬後槽牙,心裏暗罵一句: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想到這兒,他從兜裏把手機拿出來,看着女孩的主頁,耳邊還伴隨着曾濤娘們似的哭哭啼啼跟老孃要錢的聲音。

    明夏的微信頭像是她自己的照片,不過只有一個側臉,女孩皮膚白皙,嫩的像煮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剛剛站在他面前時,他忍了又忍,才剋制住了想捏她臉的衝動。

    嚴測自詡不是什麼好色之人,以前跟着他混的哥們,其中喜歡泡吧把妹的不在少數,好幾次請他一起去,嚴測都拒絕了。

    對於感情上的事,他從來不覺的是兒戲,能拿來開玩笑。

    也不知今天是怎麼回事,就看了那姑娘幾眼,跟魔怔了一樣。

    嚴測煩躁地揉了揉頭髮,他沒什麼彎彎繞繞的心思,看上了就直接追。

    一想到那像小白兔似的姑娘萬一落到別人手掌心,嚴測這心裏就跟買股票虧了五百萬似的。

    反正聯繫方式他已經弄到了,近水樓臺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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