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正是酒吧生意好的時候，舞池中的舞女毫不吝嗇地展露着自己的身姿，頭頂上的旋轉燈以及五顏六色的鐳射燈光映射在來這裏尋歡作樂人的臉上，昏暗的環境，嘈雜的音樂是最爲通用的保護卡。
坐在最裏面真皮沙發上的男人手裏端着一杯紅酒，閉着眼睛靠在沙發背上似乎在享受這種自然又放縱的環境。
站在旁邊的侍者朝不遠處走來的人看了一眼，隨後低着頭，在男人耳邊說了幾句話。
男人慢條斯理地起身，端起面前桌子上的高腳杯，將那剩下的小半杯紅酒一飲而盡。
“旭哥。”
嚴測站在離男人兩步左右的距離，恭敬地叫了一聲。
“辛苦你了。”他站起身來，將身上那件用昂着綢緞製成了花襯衣扯了幾下，又笑着拍了拍嚴測的肩膀。
那襯衣明明是件最小碼，穿在他身上卻看上去鬆鬆垮垮的，暗黃色的底色，顯得他整個人更加黑瘦，即使是手上戴了好幾個價值不菲的裝飾，仍看不出半點貴氣。
“旭哥說的什麼話，我一個大閒人，有什麼辛苦的。”嚴策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他將手上的牛皮紙袋放到桌子上打開，裏面是用橡皮經綁着的一摞一摞的紅色鈔票。
“當時曾濤一共借了八萬塊，逾期一個月連本帶利要還十萬，目前只要回了七萬。”頓了頓，嚴測繼續道：“剩下的，我還會再去找他。”
“行行行，你辦事我放心。”鄒旭掃了一眼桌上的鈔票，滿意地笑出聲，從煙盒裏摸了一根給嚴測遞過去。
身邊的這羣人裏面，就數嚴測跟着他混的時間最長，當年在他還是個小老闆的時候，嚴測就已經在爲他賣命了。一路上也爲他掃清了不少障礙，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快有今天這個成就。
鄒旭又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將煙含在嘴裏，身邊的小跟班立馬就把打火機掏出來給他點火。他抽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在眼前繚繞。
這麼多年過去，身邊的勢力越來越大，但放心用的人卻沒幾個。嚴測的爲人鄒旭一直都很清楚，爲人仗義又格外忠心，認定了一件事就要死拼到底。
“我這邊想再到禾陽市開個ktv，就交給你管了。”喉嚨沾染了煙霧，鄒旭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選址選好了上報就行，錢不是問題，我到時候直接安排人過去裝修。”
“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知道嚴測想要拒絕，鄒旭也沒給這個機會，直接把把剩下的話給堵死了。
之前他有意無意地提過幾次，都被嚴測含蓄地拒絕了。鄒旭也不是沒想過交給別人，但終究不放心，想來想去，只有嚴測最合適。
*
“嚴哥，我感覺老鄒對你挺好的，要是再開一家ktv，到時候那收入肯定又會翻一倍，幹嘛跟錢過不去。”
任飛剛出酒吧門，就忍不住跟嚴測吐槽着，他是從去年跟嚴測混的，今年也剛剛滿二十，看見自家老大這麼幾次三番的拒絕老鄒的好意，只覺得十分不解。
“嘖。”嚴測一巴掌拍到任飛頭上：“你能懂個什麼？這裏面門道多的很，你以爲錢就是這麼好來的？”
任飛摸了摸自己的板寸頭，屁顛屁顛地跟在嚴測後面上了車。
“你給強子他們打電話，哥今晚請客，出去喫宵夜。”
“好嘞！”
嚴測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掏出手機，又開始看明夏朋友圈。
女孩的朋友圈沒有設置權限，一直往下翻，最早的還有高中時候的畢業照。雖說都是統一穿着藍白色校服，但嚴測一點進去那張照片，立刻就認出哪個是自己看過一眼就心心念唸的人兒了。
早晨的第一抹陽光穿透淡薄的雲層，金色的光輝灑在女孩身上，同時她轉過頭，看錶情似乎是驚訝於有人正在拍自己。
這張照片拍的十分自然，嚴測一時間看的有些出神，他舌尖頂了頂上顎，開始好奇當時給女孩拍這張照片的人是誰。
“喲，嚴哥，這妞不錯啊。”
任飛打開車載廣播，見嚴測看着手機發呆，也嬉皮笑臉地湊了過去。沒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嚴測，居然還會存美女照片。
“皮又癢了是不是？誰讓你偷看老子手機的？”
“我不就是好奇嗎，不過這姑娘是真漂亮，跟仙女一樣。”
嚴測輕嗤一聲，輕車熟路地將女孩朋友圈的幾張照片點了保存：“不跟仙女一樣，以後怎麼當你大嫂。”
“哥，這麼說你真看上人家了？”任飛來了興趣，雙眼放光地開始八卦。
喜歡嚴測的女人一直以來都不少，其中不乏性感美豔的，那身材前凸後翹的，一米七五的個子，白嫩的腿又細又長，他在旁邊看着都忍不住心神盪漾，倒是嚴測這個當事人連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沒給過。
有時候任飛都忍不住懷疑老大是不是有問題，結果今天才明白，人眼光毒着呢！
被任飛纏着問東問西，嚴測頭都要大了，一開口便是直接罵了過去：“你他孃的八百年沒說過話了，合着上輩子是個啞巴是嗎？”
“還有你這車載廣播裏面，這都放的什麼歌，肉麻死了，趕快給我關了。”
嚴測搔了搔頭，這都是誰在廣播電臺，放個歌一點品味也沒有，那調調跟催眠曲似的。
“別啊嚴哥，這主播小姐姐我最喜歡了。”
一聽到嚴測說讓把廣播關了，任飛一下子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他可是這檔節目的忠實粉絲，每天掐着點收聽。
任飛還想再掙扎一下，廣播裏溫柔的女聲就響了起來。
“各位聽衆朋友，大家晚上好。現在是北京時間21：30，我是主播小卷，歡迎收聽今天《老城舊愛》”
“這座城很小很小，或許在某一個回眸就能遇見想讓你攜手此生的人；這座城又很大很大......”
女孩溫柔婉轉的聲音在車內迴響，一時間嚴測彷彿回到了下午，她低着頭，含羞地說着：“謝謝你。”
並且女孩的微信暱稱也叫小卷。
這種突如其來的巧合，讓嚴測有種異常的興奮，他這人文化水平不高，腦海裏想了半天，都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到最後只說了一句：“我操！”
他漆黑的眸子裏似乎有一顆火星在閃爍，越燃越旺。
“你下車，把車鑰匙給我。”
嚴測將安全帶解開，從錢包裏面隨手扯出一把百元紅鈔扔過去：“一會強子來了你坐他們車去喫飯，哥臨時有事。”
“啊？”
任飛還沒回過神，就被嚴測抓住後衣領子拎了出來。
“這檔節目是哪家廣播電臺的？”
嚴測將車子發動，又後知後覺地搖下車窗問了一句。
“在‘繁星’廣播電臺，十一點半結束。”
“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