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掐了掐眉心,只感覺到身心俱疲。
自從蕭爻死後,爲了安全起見,她便和方思思搬了進來。
雖然那些人不敢在明面上對她們進行報復,但是打壓邪醫製藥廠等手段還是沒少幹。
手裏握着蕭爻留下的藥方,她即使擺爛也可以活得很好。
但是,她知道這間製藥廠是蕭爻的心血,而且那些藥方除了賺錢之外,還能治病,對世人有益。
所以,她並沒有放棄,默默地與那些人對抗。
這時,大壯和黎永誠走了進來,“師孃,燒七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燒七,又叫尾七,七七,也就是人死了之後的第七個七天。
按照習俗,人死之後,有各種喪葬禮儀,每七天爲一個週期,各不相同。
而到了尾七,則是意味着喪葬徹底結束。
方怡聞言,表情一黯,隨即應道,“我知道了,走吧。”
她接上方思思,接着和大壯幾人前往之前鬼門關所在的空地。
走在路上,遠處天空突然有煙花綻放。
方思思瞪大了眼睛,驚喜道,“好漂亮的煙花!”
大壯扭頭看了一眼,隨口道,“嗯,今天是大年三十了,相信會有很多人放煙花。”
話落,果然不同方向都有煙花綻放。
黎永誠當即瞪了他一下。
劉民也跟着輕咳一聲。
大壯這才醒覺,趕緊閉上了嘴。
方怡看了一眼天空,隨後平靜道,“過年了啊,該一家團圓,喫年夜飯了。待會你們也早點回去吧,你們家裏人應該都在等着你們呢。”
三人對視一眼,都有點擔心。
方怡沒再說話,徑直往前走去。
武狂和百事通等人早已在這裏等着了。
另外,還有鄭區長和曹壯等人也想進來,送蕭爻一程,奈何因爲陣法原因進不來,所以只能作罷。
因爲今天是大年三十,所以方怡沒辦什麼隆重的儀式,一切從簡,然後便讓各人回家。
武狂和百事通等人想留下來,也被她拒絕了,“你們以前過年,那是和蕭爻一起過的,現在他都不在了,所以你們沒必要留下。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思思還小,爲了她,我不會做什麼傻事的,放心吧。”
“過年本來應該開心的,我不想你們因爲我,同樣變得不開心,所以你們回去吧。”
衆人僵持了一陣,最後還是退去。
一時間,偌大的邪醫製藥廠便只剩下了她們兩個。
現在已經放假,自然不會有保安和工人留下來。
另外,因爲陣法,也不用擔心有外人,或者是小偷之類的進來,絕對安全。
就是,如此空曠的地方,未免讓人心中多了幾分孤獨和寂寞。
方怡看着紙錢燒完,只剩下一縷白煙飄到天上,接着緩緩消散。
這似乎也是在告訴她,蕭爻已經死了,煙消雲散,該往前看了。
她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牽起方思思,“走,我們也回去年夜飯。”
喫完寡淡無味的年夜飯之後,方怡便坐在了沙發上。
沒有心情,再好喫的美味佳餚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區別。
上面出現的不是形似方思思的小女孩,而是一個長相和她相似的看書少女,書頁翻動時候,便有音樂響起。
她仍記得,那是她最喜歡的曲子。
只是現在,物是人非,心中悲傷不由更甚。
這時,方思思拿着一盞蓮花外形的陳舊煤油燈走了過來,“媽媽,能幫我點着這個嗎?”
方怡扭頭看去,頓時覺得古怪。
她從來沒有給方思思買過這玩意,也沒見過,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的。
而且,她現在並沒有心情,於是拒絕道,“小孩子不能玩火。”
方思思一聽這話卻急了,“可是,不點着的話,爸爸就回不來了。”
方怡聞言,心中一股無名火起,“爸爸已經死了,不會回來了。”
或許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又或者是因爲一直憋着無處宣泄,她說這話時候比平時要大聲很多。
方思思從沒見過她這副樣子,愣了一下,隨即放聲大哭起來。
方怡話說出口便後悔了,急忙抱住方思思,“對不起,媽媽不是有意的,你別哭了好不好?”
哄了好一會,方思思才停下來。
她一邊抽泣着,一邊淚眼婆娑道,“媽媽你騙我,你之前明明說爸爸會回來的。”
方怡張了張嘴,還是說道,“爸爸已經去世了,去世的人會到很遠的地方去,再也回不來了。”
方思思搖了搖頭,“不會的,爸爸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只要我把這盞燈點着,他就會回來。”
她扁着嘴,又抽泣了一下,“除非,爸爸也騙我,你們都騙我。”
說完,她又大哭了起來。
方怡先前便覺得這盞煤油燈奇怪,只是沒有心情多問。
此時聽方思思這麼一說,她追問道,“這燈是爸爸給你,讓你點的?他什麼時候給你的,還說什麼了?”
方思思抽泣着應道,“爸爸好久之前給我的,他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從那天開始算,到第四十九天的12點,點着這盞燈,他就會回來。我怕算錯了,每天都拿筆在記着,今天正好是第四十九天。”
“他還說,這事不能告訴任何人,連媽媽也不能說,是我們之間的祕密。可是,我不會點燈,點不着的話,爸爸就回不來了。”
她的兩眼發紅,淚眼婆娑。
方怡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差不多到12點。
她先前一直在發呆,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這麼晚了。
聽着方思思的話,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如果,點着之後,還是什麼都沒發生呢?
畢竟,按照大壯他們所說,蕭爻早就掉進了鬼門關裏,死得不能再死了。
隨即,她又想到了這世界上有鬼。
或許,蕭爻當初所想的便是成鬼之後,再回來呢?
而且,傳聞中犀角點燃便可以見鬼。
她看了一眼那煤油燈,並沒看出其中的燈芯是否用犀角做的,或是其中有犀角成分。
但她還是把客廳的燈全部關掉,並顫顫巍巍地將煤油燈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