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翼天見他不善說話,也十分緊張,卻對磕頭之事十分在行,不禁詫異,“不必磕頭,起來吧。”

    冷天恩卻還是不斷地磕頭。

    南宮翼天看着冷瀟,眼底帶着疑問。

    冷瀟拉起了他,解釋道:“我平日忙於醫館的事,很少帶他出門,因此他性情比較孤僻。”

    “爲何帶他上京?他爹呢?”

    冷瀟垂下眸子,道:“我未婚生子,沒有相公,此番帶他進京,是怕留在東興府怕僕人不善待,所以帶入京中,安置在親戚家,得皇太后憐憫,准許他陪在我的身邊。”

    幾句話,讓南宮翼天覺得冷天恩和小龜蛋有一樣的命運。

    但不同的是,小龜蛋的娘是被誤會的。

    他道:“你帶他去跟斯年玩耍,也好讓斯年有個伴,對他的病情也有好處。”

    “是!”冷瀟福身,便牽着冷天恩的手退出去,道:“告退!”

    南宮翼天繼續看摺子,書房的門沒關上,寒風捲入,他擡頭瞧了一眼,看到他們母子的背影。

    冷瀟往日走路,都會下意識地駝背,但從書房出來之後心裏想着皇太后那邊,一時心神不寧,且是退着出去到門口才轉身,沒想到南宮翼天會看她的背影,所以下石階的時候沒有掩飾。

    這背影與步伐,對南宮翼天來說,熟悉得很,因爲他曾不止一次坐在椅子上目送冷瀟的背影。

    站着的視線和坐着的視線所看到的東西是不一樣的,估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冷瀟的背影。

    頓時想起阿佩的話,說第一眼看到她的背影時,以爲她是王妃。

    他脫口而出,叫了一聲,“冷瀟!”

    冷瀟心裏正煩惱着帶冷天恩去見皇太后,聽得有人喚,下意識地回頭,隔空對上了南宮翼天灼亂的視線,她心頭一慌,猛地轉過去拉着冷天恩走。

    她的回眸,對南宮翼天來說,同樣熟悉。

    尤其是這種失神狀態下的無意識回眸,眼底所包含的複雜情緒,更是無比熟悉。

    腦子裏隨即想起了當日她受傷,卻能迅速痊癒,無極說過,她異於常人。

    可能嗎?不可能嗎?

    他沒見過她的屍體,他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下葬。

    她會不會假死?會不會火場裏那個人不是她?

    但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她對他沒半分留戀?她連兒子都不要了嗎?

    冷瀟忌日,她不知道用什麼方式讓他見到了冷瀟,醒來之後,總覺得是醉了一場,但他知道真發生過。

    他全身一陣冰冷,一陣發燙,三年的苦苦思念,三年的刻骨銘心,都瘋狂地涌上腦子。

    他沒有拿正眼看過冷隨安,不止冷隨安,所有的女子他都沒有拿正眼看過,因爲三年過去了,他已經接受了冷瀟的死,不再存疑。

    但他確實沒有看過冷瀟的屍體。

    懷疑的火星一旦出現,就是燎原大火,怎麼都無法熄滅。

    縱然知道可能性極小,但他都一定要求證。

    深夜,他帶上阿佩和衛大人,悄然出府去。

    衛大人和阿佩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叫帶上工具,直至去到冷瀟的墳墓,他下令說要挖墳的時候,衛大人和阿佩都驚呆了,連忙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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