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賈環就率領着五六百將士離開了京城,徑直前往魔巖山。

    皇宮之中,得到消息的雄武帝眼神猛然一凝,拳頭緊緊握了一下,緩緩的鬆開!

    好!

    好得很啊!

    雄武帝一團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燒,這是欺負到朕的頭上來了!

    很明顯,賈環進入京營擔任悍字營的守備將軍,本來就是雄武帝的安排,所有人都知道雄武帝要藉着賈環這條鮎魚激活整個京營,給京營十萬將士注入新的火力,否則,京營就真的爛透了。

    可是,就是這麼明顯的部署,他王子騰竟然敢直接將賈環放出去圍剿魔巖山!

    僅僅一個悍字營啊,五百兵力,可是魔巖山卻有兩三千兵力,甚至魔巖山的三個寨主都是兇名赫赫的悍匪,武藝超羣,絕非尋常盜賊可以比擬的,更要命的是,魔巖山不光是兵精將勇,還依山傍水,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這怎麼打?

    這分明就是讓賈環去送死啊!

    “影子!”

    雄武帝眼中精光閃爍不已,低喝道:“你立即離開皇宮,前往魔巖山,暗地保護賈環,無論勝敗,必須保證賈環的安全!”

    影子低聲道:“陛下,關心則亂,您用不着如此擔心,賈環的身邊有張勁松在,尋常的人如何能夠傷的到他?即便是奴婢出手,也未見的就有把握擊殺賈環!”

    雄武帝低吼道:“朕知道,朕只是氣不過,該死的,這王子騰當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朕安插在京營之中的人也敢算計,他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影子微笑道:“陛下,放心,動怒的絕對不會是僅僅您一個人,只怕有比你更加惱怒的呢,何必動怒?”

    雄武帝終於冷靜了下來,點頭道:“說的也是,以賈敬對賈環的看重,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現在朕應該就坐等他賈敬出手,應景的時候,輕輕點撥,就足以四兩撥千斤!”

    “也不盡然……”

    影子低聲道:“陛下,這個王子騰也沒有那麼簡單,您這些年來對他施以恩惠,想要將他拉攏過來,成效並不大,可是,也有人在拉攏他,而且成效還不錯……”

    “什麼意思?”

    雄武帝一驚,冷聲道:“誰拉攏他?北靜王?王子騰本來就是勳貴陣營中的中堅,北靜王還不至於吧?”

    影子低聲道:“北靜王?只怕王子騰還看不上北靜王這個娃娃啊……”

    “不是北靜王?”

    雄武帝愕然道:“那還會是誰?”

    影子沒有回答,而是伸出了兩個手指,晃動了一下。

    雄武帝登時沉默下來。

    影子低聲道:“陛下,所謂疏不間親,您與他乃是嫡親兄弟,多年以來對他信任無比,可是,這些年來,他的勢力也膨脹的太快了,有的時候,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雄武帝冷哼道:“影子,沒有影子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妄加論斷的好!”

    影子搖頭道:“不是奴婢妄加論斷,而是事情的確是有些蹊蹺,賈環爲什麼要進入京營?不就是爲了幫助皇上整治京營嗎?爲什麼要整治京營?因爲王子騰不在對賈家唯命是從了,那他唯誰之命是從?”

    “你當真有證據?”

    雄武帝沉聲道。

    影子答道:“確切的證據,我也沒有,不過,三個月前,在綺香樓,薛蟠與王仁在綺香樓一擲萬金鬥富,可是傳的沸沸揚揚,最後薛蟠退走,王仁拔得頭籌,您不想想,王家不過就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他哪裏捨得去拿一萬兩銀子來博美人一笑?我得到了消息,王仁不止爲了自己的面子,而是因爲那日他是爲了讓……”

    說到這裏,影子的話突然停了下來。

    “接着說!”

    雄武帝低喝道。

    “是因爲,”

    影子沉聲道:“那日王仁是爲了三皇子方纔如此做的……”

    “老三?”

    雄武帝又驚又怒,他不是刻板保守的皇帝,對於膝下的幾個皇子倒也開明的很,可是這個老三當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剛剛從宗人府之中放出來沒有幾天,竟然膽敢前往青樓狎妓!這哪裏是一個皇子應該做的事情!

    簡直將皇家的臉面都給丟光了啊!

    雄武帝直接站了起來,喝道:“這個逆子,朕饒不了他!”

    “皇上,如今安順親王將力氣都用在了三皇子身上,很明顯他是有意將三皇子捧上位啊……”

    影子低聲道。

    “哼哼!”

    雄武帝冷哼道:“以老三現在的表現,莫說是讓他當太子,即便是給他封王,朕都要猶豫一下,皇兄即便是想要涉足立儲,那也要看自己力捧的到底是不是那塊材料!”

    “陛下!”

    影子突然加重了聲音,沉聲道:“您可不要大意了,如今安順親王可是手握東北與西南兩個方向的邊軍,如果京營也被他給暗中掌控了,那天下兵權可就盡數落入他的手中了,加上他在朝堂上的力量以及他扶持三皇子的態度,難道您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雄武帝身形猛然一震,呆呆的看了影子一眼,緩緩點頭道:“朕明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了,關鍵不在於老三,而在於朕的皇兄是不是?當初若是沒有皇兄的助力,你以爲朕能夠成功登上皇位?”

    影子跪倒在地,苦笑道:“皇上,是奴婢妄言了,奴婢知罪?”

    雄武帝搖頭道:“你我自幼生活在一起,陪伴朕的時間比母后跟皇后還多,你本來就是朕最親近的人,說什麼疏不間親?說什麼妄言?起來吧,如果皇兄真的有那樣的心思,那就更應該小心一些了,去吧,你還是去一趟魔巖山吧,朕將賈環拉入了棋局之中,作爲朕最倚重的棋子,絕對不允許他出現任何的風險!”

    “是,奴婢遵旨!”

    影子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雄武帝坐在椅子之上呆呆的出神,父皇退位,將一個無比破爛的爛攤子丟給了他,而且還處處對自己加以掣肘,這十餘年來,自己倒是怎麼熬過來的?

    即便是用了十年時間,自己都沒有能夠完全將朝堂上的這個巨大的棋局給破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如今連自己最倚重的皇兄都開始露出裂痕了,那自己將會再度陷入孤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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