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你怎麼還炒了肉，這……”
“沒事，這是我自己帶來的，麗萍姐你們喫就行，最近秋收，我看大家都瘦了一圈了。”
顧淺一邊說着，一邊把小青菜端上桌。
“可是這。”
楊麗萍還是有顧慮，顧淺看不下去，直接把楊麗萍按在了座位上。
“你們就放心喫吧，要是真覺得這不好，下次再拿點酸菜。”
顧淺說着就笑了。
楊麗萍聽到顧淺這話這才放下心。
“好嘞！以後你們這酸菜管夠！”
那些酸菜都是他們自己醃的，他們害怕冬天自己會沒有東西喫，上次還醃了一大缸，誰知道醃多了。
顧淺點了點頭。
“淺淺，今天你的那份工分我們都幫你做滿了。”
沈宜年說道。
顧淺聞言一愣，朝着沈宜年和姚崇看去。
“你們。”
“哎呀！我們剛好做完了沒事幹，就順手把你的做了。”
姚崇嬉皮笑臉的在一旁出聲，之後走到了座位邊上坐下。
看着這兩人不在意的樣子，顧淺先是一愣，之後就笑了。
“謝謝。”
沈宜年和姚崇都表示沒有什麼擺了擺手。
顧淺快速喫完，這才走到了紀文繡房間。
冷冷清清的，只有紀文繡一個人躺在牀上。
顧淺眼眸一晃，面前的土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休息艙。
無數條管子鏈接在上面，四周不斷有聲音在催促自己。
“長官，患者身體產生排斥反應。”
“長官，機械心臟負荷過高，快要撐不住了！”
“長官！患者生命垂危，想要見您最後一面！”
“長官！……”
顧淺大口大口的吸着氣，腳步緩緩朝着休息艙挪動，手不由自主的伸出。
“式微……”
“淺淺？”
一道聲音響起，下一秒顧淺猛地回過神來，面前的休息艙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已經甦醒的紀文繡，對方正看着她，眼中都是擔憂。
“淺淺，怎麼了？”
彷彿從夢境回到現實，顧淺搖了搖頭，嚥了口口水這才走到了紀文繡的身邊。
“身體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紀文繡看着顧淺眼中有些許擔憂，但是在聽到對方的問話時，還是搖了搖頭。
“沒有了。”
說着，她微微低垂了腦袋，眼中都是愧疚。
“抱歉，讓你擔心了，還耽誤了你上工。”
聽到紀文繡的話，顧淺鬆了口氣。
“江興生那樣對你，你爲什麼不拒絕呢？”
不知道是不是方纔將紀文繡看錯成爲了另外一個人的緣故，顧淺的聲音都柔和了下來。
紀文繡聞言抿了抿脣。
“我覺得我還可以，所以……”
顧淺看着這樣的紀文繡，眼中帶上了一股子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你再這樣下去會死。”
“只是這一段時間而已，我等到過了秋收可能就好了！”
紀文繡說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勾了勾脣。
顧淺看着這樣的紀文繡，皺了皺眉。
“你難道就心甘情願這樣被他們使喚來使喚去了？”
紀文繡聞言沒有說話，顧淺的心中沒由來的升起了一股子怒火。
既然人家自己都這樣想，她也沒有辦法了。
顧淺壓下了怒火，淡淡對紀文繡道。
“這是你的選擇，我改變不了。”
顧淺說完，就走出了紀文繡的房間。
紀文繡在顧淺身後，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顧淺走到了外面，月亮剛剛升起，她盯着天空看了半晌，這才平息下了心中的怒火。
顧淺這纔回過神來。
“真是被衝昏了腦子。”
暗暗罵了自己一聲，她轉過頭就準備去收拾廚房，結果就對上了沈宜年和姚崇擔憂的眸子。
“淺淺，怎麼了？”
剛纔想事情想的出神，竟然沒有察覺到這兩個人走到了自己身後。
顧淺搖了搖頭。
“沒事。”
顧淺說着，一個人去收拾完了廚房，之後又走到了田地看了一眼，這纔回到了房間。
顧淺有心事。
沈宜年和姚崇自然看出來了，但是她既然不說，他們也不好多問什麼。
這件事彷彿只是一件小的插曲，第二天衆人就又一次陷入了忙碌之中。
很快秋收過去，到了要交糧食的時候。
顧淺從前有看到過關於交糧的歷史記載，很清楚那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李輝從隔壁村子拉來了幾輛牛車，衆人一起將收好的糧食一袋一袋的扛到牛車上。
浩浩蕩蕩的一羣人，一家老少全部上場，知青排成了一個長長的隊伍跟在牛車邊上。
原本就起的大早，把所有的糧食扛到牛車上之後，就連顧淺都有些受不住，跟不要說其他人了。
“趙小惠倒是聰明，前幾天就和大隊長請了假說身體不舒服，現在還沒來上工。”
楊麗萍氣哼哼的在邊上說着，顧淺聽到了，也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一路過來，喉嚨乾的不行，顧淺拿出水壺朝着嘴裏灌了一口，這才繼續跟着隊伍走。
很快，他們就來了糧所大院。
等到他們到的時候，這裏排着隊的人已經不少了，遠遠看去，顧淺都開始暗暗心驚。
四周都是拉着牛車或者馬車的人，地上在此刻都堆積了厚厚的一層糧食。
顧淺踩上去，感覺像是走到了沙灘似的，還會發出沙沙的響聲。
李輝明顯是和交糧點的人認識的，笑着走過去打招呼，討好似的遞了幾包煙上去。
這東西在這個年代可是稀罕物，平時李輝都捨不得抽。
那交糧點的人收了煙之後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昂着腦袋朝着顧淺等人看了一眼，這才放行。
李輝對對方點頭哈腰的說了些什麼，這纔回到了隊伍裏。
“我們先把糧食拖到前面驗糧點去，等司磅員、質檢員、會計開磅，之後我帶幾個人留在這裏等着，你們先去那邊茶攤歇歇。”
衆人聞言齊齊附和一聲，將糧食拉到了地點之後這才朝着茶攤走去。
顧淺和沈宜年姚崇三個人走到茶攤的時候，就見着這裏已經坐滿了人，三三兩兩的坐在地上，桌位基本上都已經被人坐滿了。
他們走到了茶攤販邊上，長長的桌子放了一大摞的碗，還有一些時令的水果。
在看到他們幾個人過來的時候立刻招呼了一聲。
“要點什麼？”
顧淺看了眼那些水果，看起來都不是很新鮮。
“淺淺，想喫水果嗎？”
就在這時沈宜年在一旁問道。
顧淺立刻搖了搖頭。
“我帶了，我們先打點水休息一下吧？”
聽到顧淺帶了，沈宜年和姚崇的目光立刻就是一亮。
現在的茶水兩分一碗，顧淺麻利的給了錢，就和沈宜年姚崇找到了個大石頭坐下。
“以前之聽說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交公糧的場面呢。”
姚崇在一旁說到，雖然還是笑嘻嘻的，但是顧淺還是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複雜。
沈宜年和姚崇一看出身就不差，確實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顧淺聞言抿了抿脣，半晌嘆了口氣。
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這就是時代的辛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