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年輕人驚叫着,隨後便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然而,伴隨着他的咳嗽,一種奇異的香味開始蔓延。
夜蒼蒼趁機把剁成塊的魚肉倒進鍋裏,又俯身把火撥小一些,直煎到兩面金黃,才淋了一勺黃酒上去。
“那是酒!”年輕人再次叫了起來,但沒等他再把爲何不能加酒說完,夜蒼蒼又放了一些醬油和鹽巴,最後見鍋臺邊有一塊豆腐,隨手切了切也丟了進去。
年輕人目瞪口呆得看着她,他還沒見過這麼做魚的。
“你怎麼能這麼做呢?若是做得不好喫,豈不是全都浪費了?”他責備地看着夜蒼蒼,一轉頭卻愣了一下,“爹?您怎麼過來了?”
夜蒼蒼回身看了那掌櫃一眼,掌櫃已經沒了剛纔暴跳如雷一觸即發的模樣,他揹着手站在廚房門口,鼻翼不斷地聳動着。
“聽聞飯來香曾經是鎮上生意最好,最受人歡迎的酒樓,如今卻門可羅雀,想來原因無非有三,第一,店大欺客,使得客人都不敢來,但我觀掌櫃雖然愛發怒了些,卻不像漫天要價的,小二哥勤快熱情,並無店大欺客之嫌,第二,菜品太貴,令許多人聞風喪膽,但我想也不是這個原因,縱然價貴,貧者不敢進,鎮上總有富商豪紳,可以來享用,那麼,想來只有第三了。”
夜蒼蒼不緊不慢地燒着火,幽幽地說。
飯來香的掌櫃姓杜,叫杜春來,既是老闆,又是掌櫃。
一聽夜蒼蒼這麼說,他又皺起眉頭,“第三是什麼?”
杜春來的鬍子狠狠抖動了兩下,嘴脣緊緊抿在了一起,年輕人立刻給夜蒼蒼遞了個眼神,似乎讓她不要再說了。
“但換個掌勺師傅,也不見得就會讓生意一落千丈,所以,這裏邊應該還有別的事,對吧?”
年輕人生無可戀般看了眼夜蒼蒼,鵪鶉似的縮到了角落裏。
但奇蹟般的,杜春來沒有發脾氣。
他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夜蒼蒼等着他繼續說下去,卻不想他竟揹着手朝外走去。
“我不知你們打哪兒來的,但我勸你們做個飯吃了就走吧。”杜春來說。
夜蒼蒼:“……”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摻合別人的爛攤子,但現如今,她必須要把這些魚賣掉,可能與他們合作的,這鎮上恐怕找不出幾個人。
“我們可以走,也可以永遠不再來,但我只有一句話想問掌櫃。”
杜春來停下腳步。
身後,夜蒼蒼脆生生地問:“你甘心嗎?”
“甘心淪落至此,守着沒有客人的飯來香,到老、到死嗎?”
杜春來身體狠狠顫抖了兩下,他緩緩轉過身體。
他沉默着,卻目光如炬。
此時,店小二忽然衝了進來,他兩眼冒光,滿臉通紅,“掌櫃,來客人了,我們來客人了!點名要喫這個這麼香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