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刑處死王思政,我預感會遭到非議,沒想到暴風雨竟然如此猛烈!本來我安排起草齊律的那幫文臣,結果給我起草了個寂寞,不是身體不適,就是前朝法令沒必要改,法令改變會引發天下震動,一個個諫臣的模樣,老子如果不是穿越來的,還真信了你們的鬼話!倒是面對王思政的事,每個人都有話說,雖然不敢明言,但也差不了多少,話裏話外都是我這個皇上面對忠貞義士,我該好好撫慰,縱然不禮送出境,也該妥善安養,這羣天殺的,難道戰死的普通軍士就不是爹媽養大的,就該死,況且他媽的還燒了魚鱗冊,一州之地的田畝圖冊啊,以後收稅咋收,憑感覺交稅嗎?氣得我三尸神暴跳,我知道這事站的是背後是幾百年傳承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不過他們也談不上真正的團結,不過狐死兔悲而已,怕開了這個頭,回頭火燒到自己頭上。這種家族站在道德法統的制高點上而且善於投機,譬如歷史上著名的諸葛家族,諸葛三兄弟一邊一個,誰倒下,諸葛家族都是勝利者。

    一時之間也沒什麼法子。

    爾朱榮當年兵鋒所指,天下莫不臣服,幾萬人打爆葛榮的百萬大軍,但在河陰之變中屠殺了兩千多個北魏大臣之後,政治上阻力越來越大,在被魏帝伏兵殺死後,爾朱家一下便崩潰了。很簡單,他們掌握着法統的解釋權,政令的實際執行權,中央政府和大衆之間,隔着一座大山,那就是世族。

    別的辦法我不是很確定,但我知道,科舉制,能徹底摧毀他們的根基。但當前的國內外形勢,貿然推出科舉制,估計我的下場比爾朱榮還慘,只能先慢慢從底層提拔人才,那當下該怎麼辦呢!以武制文,對,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猛然想起在此次敘功名冊上看到的一個名字——高阿那肱。對,就他了,自己不怎麼識字,痛恨所有認字的人,爲人奸詐兇狠、計謀多變,雖然歷史上在他、和士開、陸令萱等人的努力下,北齊迅速亡於北周,但這貨如果幹個特務,不是挺合適嗎?

    “宋問天,宣高阿那肱進宮。”

    新皇登基,連崔季舒、元柱那些軍功遠遜於自己的馬屁精現在都進了權力核心,自己辛辛苦苦在潁川砍了半年人,也沒分到幾個人頭,啥時候才能封王拜相呀,自己好歹小時候也是跟着高澄玩耍的小夥伴呀!

    聽到前來傳口諭的太監說皇上要自己進宮,當即一蹦三尺高,吾囸,好日子要來了呀,趕緊掏出一錠銀子塞到小太監手裏,而後換上官服,跟着來到皇宮。

    一進門高阿那肱迅速掃了一眼,看見高澄正站在一張巨大的輿圖前發呆,趕緊上前行禮參拜。高澄回頭道:“坐吧,你與朕是少年玩伴,無須這麼拘謹!”

    說完,自己先坐在了榻上,高阿那肱小心翼翼地跪坐在下首。這裏水兩句,這時候的跪坐,雖然有個跪字,但只是一種坐姿,與後世見了君王撅着屁股那種跪法是不一樣的。

    “朕看了敘功名單,你名列前茅,真是欣慰啊!”

    咦,聽這口氣,要升官啦!

    “都是皇上調度有方,末將才能立下戰功!”

    高澄笑道:“你現在挺會說話的,哈哈,你實打實的戰功,扯上朕幹什麼。不過你這種有功卻不自傲的性格,朕很喜歡,讓朕很放心啊!”

    高阿那肱一聽表揚,心裏樂壞了,故作憨厚的咧嘴笑笑,沒有說話。

    “唉”高澄嘆了一口:‘不像某些人,口蜜腹劍,陰奉陽違的,讓朕很是苦惱啊!’

    “誰,老子宰了他!”話剛出口,高阿那肱就後悔了,媽呀,這不是在狐朋狗友的酒局上,這是皇宮,雖然魏晉南北時期禮法還沒那麼嚴苛,但治一個君前失儀絕對夠了,冷汗刷一下冒了出來。宋問天也是刷一下睜開眼睛,瞪了高阿那肱一眼,然後依然彎腰垂手站着,但是卻悄悄轉向正對高澄的方向。高澄一個眼神,這廝就得被拉出去。

    高澄擺了擺手:“齊國很大,以後還會越來越大,真一雙眼睛看不過來啊!”

    這次高阿那肱沒有搶答,而是考慮了一下,認真道:“末將願意成爲皇上的眼睛。”

    “好好好,卿願意爲朕分憂,你是朕的少年玩伴,你來做這雙眼睛,實在是合適,不過”

    高澄眼色逐漸變得嚴肅和冷峻:“朕需要的是眼睛和手,而不是心,這是有區別的,你可明白?”

    高阿那肱看着高澄的表情,猛然想起掛在黃河邊的王思政等人,不由得後脊背直冒冷風。

    “末將明白,末將必將奉命行事,絕不擅自做主。”

    “嗯,好,從今日開始,你奉命組建監察院,監察天下,並不限於齊國,直屬御前,初期可以從禁軍和斥候軍中選人,以後可以發展暗線,名單和日常事務直接報到宋問天的長秋寺。”

    不得不說,這貨歷史上名聲不咋滴,但能力是真強啊,短短七天,就拉出了一支百餘人的隊伍,進宮來領任務。

    這還用考慮,媽的,去,給朕查,查各地的士族豪強,蒐集證據。

    第二天中書令發佈了一個則詔令,朝廷組建監察院,隸屬長秋寺,但幾乎沒什麼人重視,文臣的注意力在在弘農,武將的注意力在漠北,監察院,也許是太監搞的什麼幺蛾子吧!

    “宋問天,去把陳元康給朕叫來,對了還有元去病、崔季舒和元柱”

    可能是這段時間文臣噴得太猛,嚇得連陳元康都不敢來了,這我理解,這廝也是世族出身,屁股決定腦袋,他能實心辦事就行了,過於苛責反而不美。

    三大戰神腳力快,沒一會就到了,閒得蛋疼,就去小校場射箭。更沒意思,薛豐洛那廝用硬弓能射穿一百步的靶子,他仨起碼能上靶,朕特麼好像近視。過了一會,陳元康也到了,就隨我去偏殿敘話。

    沒等我問律法的事,陳元康就說出了他的解決方案:繞開大多數文臣,祕密修訂,然後找一個偏遠的郡試錯。

    嗯,聽起來不錯!我一看名單:孫賽、楊愔、祖珽、高隆之、崔暹。可行,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律法的事慢慢推進,但心裏還是鬱悶不已,擡頭看了看緩緩下沉的落日:薛豐洛,過來,別他媽的炫耀箭法了,護駕,去隨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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