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貼在地面,精疲力盡地喘着粗氣。
因爲用力過猛眼前一陣一陣發黑。過了一小會兒,耳邊突然嗡嗡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叫。他努力睜了睜眼,看見的卻是從天上密密麻麻落下的黑影。
好多……
死定了。
一片黑影飄到夏忠鼻子上,他面如死灰地閉上眼。
……?不痛?
??!
他的鼻子怎麼還在?
安則用自己淘來的小刀在聚集在夏忠腿部的黑影上劃開一道小口。
只是這麼一下,刀片就被腐蝕地坑坑窪窪,輕輕一碰就化成了水。
難搞。
地上的男人看上去狀態很差,眼睛閉着似乎已經被嚇暈了。
安則兩三下把袖子撓高,拽着那團黑影往上面用力一拉。
她不確定有沒有用,但是應該和鬼差不了太多……
事實證明還是有些差距的,鬼被拽痛了會嗷嗷大叫,怕死的立馬求饒,不怕死多拽拽也怕死了。
但這種怪物不一樣,明明都被拽變形了相互之間還是死死纏着,抓攔幾隻很快又撲上來幾隻補住缺口。完全不怕消失,只一味地拼命往上衝。
被抓爛的黑影則飄在半空中,失去腐蝕能力的黑影已經沒有了威脅。飄飄蕩蕩地像黑紙片一樣落在地面,緩緩消失不見。
夏忠心裏七上八下,他感受到腿上的黑影似乎變輕了。
從某時間點開始,每響起“撕拉”一聲,就有幾片黑影晃悠悠地落下來,融入地面。
這些黑影已經沒有了腐蝕性,無法聚集在一起,不一會兒就消失得乾乾淨淨了。
以此往復幾次,他發現自己腿勉強能動了!!?
狂喜沖淡了他心底的恐懼,他幾乎要喜極而泣。心裏亂糟糟地,冒出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吉人自有天相”、“他回去一定去廟裏求個福”、“感謝大佬救命之恩,來世做牛做馬一定報答”……
他在心裏胡亂地念着,腿也隨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輕便。
等等安則終於把這些黑影全部弄碎,裏面團團包裹住的東西終於浮出水面。
它有點像一顆小圓珠,閃着熒光,緩緩漂浮在半空中。
安則順手抓住。
地上裝死的夏忠第一時間發覺自己腿解放了,他想也不想就是一個彈跳原地站起,同時把拽在手裏幾乎被汗水浸溼的迷煙道具用力甩在地上。
迷煙一起,他拔腿就溜。
一邊跑還一邊喊:“感謝大佬救命之恩,來世做牛做馬一定報答!”
他不敢停留,生怕後面的安則追上來。
能手撕怪物的那除了npc還是是什麼?
玩家要是有這種牛皮任務也不至於淪落到新手副本,反正以他的等級幾百年後可能才碰的到那種高手了。
不是玩家,那隻能是npc了。萬一人家只是肚子餓了,他湊上去可就直接省餐具了。
既然不想死,那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安則突然就被撒了一臉的煙,差點就讓手上那亮晶晶的小東西溜走。
她合攏手,只留出一點點連光都難照進去的小縫隙。
那小東西在手心裏彈跳幾下,折騰好一會兒才漸漸安靜下來。
安則望了眼已經沒了人影的夏忠,沒去追,轉身揣着自己的“戰利品”朝寢室走去。
邢川泧隔老遠就看見了朝這邊過來的安則。
宿管拿他沒辦法,懲罰他左耳進右耳朵出,儼然不當一回事。
幾個老師已經相繼離開了,門口就只剩下一個死賴着不走的邢川泧和旁邊遊魂一樣一動不動的宿管。
“邢同學,違反校規……”
“請儘快回到寢室。”
“安則!”邢川泧眼睛一下子盯住那邊的人不動了。
他晃了晃手臂,如果不是這道鐵欄杆攔着,他估計已經衝出去了。
“安則,你有沒有受傷,那傢伙對你做了什麼?怎麼去的這麼久?”
宿管繞到前面給安則開門,安則還沒進來就被邢川泧逮着嘰嘰喳喳問了一堆。
宿管在旁邊不冷不淡的提醒:“邢同學,如果你繼續違反校規,學校將重新給你安排寢室……”
“?!誒?等等。”
“我住嘴,這就住嘴。阿姨你別生氣,生氣容易長皺紋。我現在馬上回去,明天就交新的保證書,您早點休息啊。”
宿管冷冷地看着他。
一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這才一搖一拐地回到旁邊她休息的宿舍。
“只寫了檢討書嗎?”
“對。”
邢川泧心裏還是有點不放心,但安則確實沒什麼事。
可能是他先入爲主給人下了不好的定義?
這樣一想竟然是自己一驚一乍。
邢川泧心裏唾棄自己以貌取人,一邊肩抵肩地跟着安則回了寢室。
楚慈還在睡,寢室裏面只有偶爾的風聲。
安則放輕腳步爬上牀。
邢川泧跑到窗戶那裏去拉上窗戶,回來跑到安則牀邊,極小聲對着她說:“我藏了平板,你要玩的話直接來我這裏拿。”
正疊被子的安則手一頓,轉頭看見邢川泧那雙亮晶晶的桃花眼。
其實不注意看挺容易就忽略掉邢川泧那雙自帶風情的眼睛。
安則點點頭。
“謝謝。”
邢川泧本來很好的心情莫名其妙就有點低落。
他腦子轉地飛快,突然就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好像、或許不是很喜歡聽安則這種客客氣氣的“謝謝”。
但這種低落沒持續到一會兒就被重新開心起來的他給忽略了過去。
時間很晚了,他倒也沒打算再背書。
隨手把那幾乎嶄新的課本扔到角落,被子一搭,現場演繹了段三秒入睡。
晨曦撕開夜色,在這片彷彿被隔絕在外的區域灑下昏昏暗暗的晨光。
安靜了一整晚的校園重新迎來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今天似乎,也很平靜。
安則照常收拾好東西準備結束這一天的課程時,教室裏面突然闖進來了幾個學生。
帶頭的就是她那消失了有兩天的同桌。
李濡走在最前面,注意看還能發現他那略有阻涉的步伐。
他神情有些木然,隱隱約約少了第一天見面的那種自然。
“安則,昨天放過了你,今天跟我們走吧。”
“趕緊,上樓頂,別讓我們來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