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陰翳的聲音從上方響起。
“洛倫大人。”瑪琳咬着牙走上前,因爲恐懼她的整張臉都慘白如紙。
“他是誰?”
洛倫眼睛深處像是被鑿開的深淵,黑暗而冰冷的氣息從裏面噴涌而出,濃濃的惡意和陰冷幾乎凝成實質。
他現在很生氣。
以往的溫柔消失地無影無蹤,彷彿只是一場被人臆想出來的夢。
許是被抓着腰有些不適,安則伸手拍了拍他。
洛倫渾身的低氣壓微微一凝,他轉頭看着安則,眼神裏竟然透出絲絲委屈。
沒等安則仔細看清楚,自己就被人提着腰騰空,然後緩緩放在了一個柔軟的地方。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坐在洛倫腿上了,但這是第一次在他發這麼大火時坐上去。底下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安則只覺得那一塊皮膚都燒了起來。
“洛倫,放我下來。”
洛倫自然不幹,他不僅沒放,還故意摟着安則的腰往自己懷裏拉,直到兩人徹底貼合在一起。
“洛倫大人,他叫埃羅……”
瑪琳沒有敢擡起頭,除了埃羅,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短暫的片段。
“埃羅?”
“誒……是,是我,洛倫大人。”埃羅慌忙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對着洛倫彎腰成一個標準的九十度。
洛倫嘴角帶着殘忍的笑容,眼底的嗜血幾乎全部沸騰起來,像是沙漠裏面飢腸轆轆的野獸,正死死鎖定了突然送上門的這隻肥羊:“瑪琳,帶埃羅先生去地下室門口,我結束這邊就過來。”
瑪琳驚恐地瞪大眼睛,手死死地絞住裙子,她看了眼旁邊不知所云的埃羅,接下了這個命令。
“我不去!你要幹嘛?!”
埃羅不明所以,但他也看得出來瑪琳眼裏的恐懼,這個所謂的地下室一定不是個什麼好地方!
瑪琳被他推搡得差點摔在地上,埃羅眼眶通紅,他看着面前坐着的兩人,心裏惡意悄然升起,怒氣衝衝的他伸手對着洛倫抓去。
他完全沒有把安則放在眼裏。
不過是一個弱不禁風只能靠臉的傢伙,可能在牀上她確實很“厲害”,但一旦丟到地下,也就只能乖乖讓男人保護。
這要是一不小心打中洛倫把她嚇到了,不知道會不會立馬哭出來呢。
埃羅臉上洋溢着勢在必得的笑容,靠着打拳出家的他的動作又兇又猛,他有自信可以讓這個在銅臭味裏泡軟了骨頭的貴族乖乖跪在地下。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眼睛裏面異常的猩紅,以及莫名其妙暴躁的脾氣。
埃羅以前確實有些歪心思,但是他不傻,不可能會這樣冒冒失失地對洛倫出手,這樣做的後果就相當於是得罪了整個坎貝爾家族。
不只是他,包括他的家人通通都會因此受到影響。
更何況,埃羅並不清楚被帶去地下室的意思,在他眼裏自己頂多被革職,又怎麼可能會因爲一個工作毀了自己的人生呢。
洛倫嘴角的弧度加深,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埃羅衝了過來……
“砰——”
洛倫伸到一半的手慢慢退回來,他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擡起腳的安則。她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彷彿剛剛自己踢飛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物件。
“洛倫大人!您沒事吧!?”
瑪琳反應過來時埃羅就已經撲了上去,意識到不妙的她連忙爬起來朝洛倫跑去。
洛倫自然是毫髮無損的,發了瘋的埃羅被幾個人拖了下去,尖叫和怒罵被關在門外,在場站着的幾人安安靜靜地看着地面,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洛倫大人,是我的疏忽,請您責罰。”
洛倫溫柔地笑着:“放心,我沒事。這也不能怪你,先介紹其他四位吧。”
“好的。”瑪琳站起來,走到了最近的一個人旁邊。
“這是摩卡……”
瑪琳熟練地介紹着剩餘幾人,因爲擔心會再次發生暴動,房間裏面圍滿了人,正中間的正是一臉笑意的洛倫。
“這位是奧帕,今年二十二歲,家住艾希福利院,曾經在……”
“等等。”
瑪琳應聲閉上嘴,退到一邊把空間留給了洛倫。
“你叫奧帕?”
“是的,洛倫大人。”
洛倫看着他的眼神很親和,彷彿想要通過他來回憶什麼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輕聲笑了起來。
“奧帕,以後你就搬到主樓來工作。瑪琳你來爲他準備房間。”
瑪琳頗有些驚訝。
她對奧帕其實印象也不錯,是個要穩重一點的青年,家世也很乾淨,是個努力的孩子。不過他確實是沒什麼經驗,也不知道能不能……
“好的,先生。”
“感謝洛倫大人。”奧帕也很快反應過來,他沒有問原因,如同很多被老闆賞識的年輕人一樣,臉上浮現的驚訝和喜色絲毫沒有作僞之色。
這之後奧帕就搬到了主樓,離開時一起的另一個青年一直在牀上沒有下來,對他的告別視若無睹,眼神都沒有多給一個。
等到門從外面被關上,他才一個翻身從牀上坐起。
“呸,不就是長得好看嘛!”
奧帕站在門外,聽着裏面傳來砸東西的聲音,他嘴角輕輕勾起。
時間就這樣過了快一個月,奧帕搬到主樓裏這段時間,漸漸熟悉了管家日常需要掌握的技能和工作事宜。
但是自從一個月前那次,他再也沒有見過安則。
和安則一起消失的還有埃羅,他因爲試圖刺殺坎貝爾家族的家主被扣留下來。
不過前幾天,埃羅似乎被送了回去。還是躺在擔架上被擡出去的,蓋着他的白色布料都被血染成深紅色。
聽說離開時他嘴裏還嚷嚷着,請大人寬恕……
“奧帕,我明天請假,這些花就由你送到地下室。”
瑪琳對奧帕很是滿意,剛好明天她要回到鄉下看望重病的母親,思來想去便打算把鑰匙給奧帕。
“你記住,鑰匙只能打開通往樓梯的那扇門,再往裏面我們沒有鑰匙,你也不能去試圖涉及。那是洛倫大人的私人領地。”
“好。”奧帕嘴角笑出兩個小酒窩。
在瑪琳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他臉上燦爛的笑容就如同川劇變臉一樣飛快褪去。
奧帕看着手裏的鑰匙,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