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呢……
“洛倫大人，埃羅先生的父母登門拜訪。”
洛倫漫不經心地晃着手裏的酒杯:“讓他們在會客室等候一會兒，我馬上就過來。”
瑪琳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房間。
背後如往常一樣傳來黏糊糊的聲音。
“則則，要喫葡萄嗎？”
“你餵我一顆……”
安則閉着眼假寐，對洛倫的請求無動於衷。
洛倫看她不想理自己，便順着她的腿緩緩往上，沒過幾秒，那隻作亂的手就被按住了。
瑪琳此時已經出去了。
安則睜開眼，眼神認真地看着洛倫:“洛倫，您喜歡我？”
她臉上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也沒有絲毫羞澀，平靜地彷彿只是在問今天天氣怎麼樣。
洛倫愣住了，手裏的酒杯停止晃動，裏面紅色的葡萄酒晃晃蕩蕩，在杯壁上來回滑動，紅色的水珠粘粘在上面，還沒匯合到大部隊裏面，又重新被打向了更遠的地方。
片刻後，安則耳邊傳來洛倫溫柔的聲音:“那則則喜歡我嗎？”
安則沒有絲毫猶豫，很乾脆地回答了他:“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呢。”洛倫親親吻在她瓷白的脖頸上。
“我以爲這世界上的人都已經夠索然無味的了，沒想到還有則則這樣比他們還要了無生趣的人。”洛倫的聲音低啞，像是在徐徐響起的大提琴。
“我確實不喜歡你，但是你太特別了，就在我剛好想要一個趁手的玩具時，你就這樣出現在了梅里斯莊園。
所以你要乖乖的，等我玩膩了，就會放你走了。”
“不要試圖反抗，更不要讓我感到很苦惱，不然我會讓你很痛苦，就像埃羅先生一樣。”
“你也不想鬧到這個地步吧，則則。”
洛倫的眼睛在正常情況下是罕見的純黑色，此時裏面沉沉一片，彷彿一道陰冷黑暗的深淵，正冷漠地凝望着深淵外毫無所覺的生靈。
安則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自作多情流露出尷尬的表情，她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任務裏那個“合格管家”的要求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拒絕主人的一切命令，不過最近安則研究出了一些小bug。
如果是洛倫並非是在命令的情況下提出的請求，自己其實可以鑽空子拒絕迴應他。
目前看來頗爲順利，也沒有翻車。
但是bug終究是bug，如果洛倫真的像他所說的做，安則是無法拒絕的，她只能表示同意。
兩人之間還算和諧的氣氛因爲這一個問題被徹底撕破。
洛倫坐在椅子上，故意要求安則自己回到地下室。
“乖乖聽話，從這裏出去，自己回到地下室。不要把鑰匙給任何人，我會來找你拿回來。”
“明白嗎？”
“好的，先生。”
“你忘記了？該叫我洛倫。”
安則垂下頭:“好的，洛倫。”
洛倫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面前，門被她從外面緩緩關上，屋子裏很快陷入了漫長的寂靜中。
原因很簡單，洛倫擔心安則會遭到攻擊，會因爲大部分人突然的轉變因此感到難過。
這看似無波無瀾的一個月，洛倫其實做了很多事情。他讓所有人開始疏遠安則，爲她量身打造了一個被孤立的環境，讓她離開自己就只能活得生不如死。
這是鎖住金絲雀的“籠子”。
不只是莊園裏的人，還包括安則一路以來的朋友，其他貴族或者老闆，甚至是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洛倫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他只是隨意散播了一些信息，沒想到這些人連求證都不願意就直接給人打上了標籤，他讓安則認識到了這些人醜惡的嘴裏，她應該感謝自己纔對……
安則從樓上走下來，幾個女僕小聲說笑地走過，在看見她時突然聲音小了下去。
她們互相對視幾眼，眼睛裏面滿滿地都是驚訝，以及濃濃的嫌惡蔑視。
明明和安則隔了兩個人的距離，她們卻偏偏故意當着她的面繞到了最遠處，彷彿碰到她就會染上什麼病毒似的。
一樓還在打掃的幾個女僕發現了她，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和她打招呼，甚至有一個走上前直接把水潑到她面前。
那水還是蠻髒的，安則沒有站在原地被潑一身的打算。她眼疾手快地往旁邊讓開好幾步，濺起的水珠不僅沒有沾到她身上，反而飛了數滴在那個潑水的女僕臉上。
“哎呀！”
女僕用衣袖用力地擦了擦臉上，一擊不成她臉色很難看，瞪着安則活像對方和她有着什麼難解的深仇大恨。
“你真噁心！虧我當初那麼喜歡你！”
“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其實已經快被艹.爛了吧！”女僕個子也蠻高，大概一米七多，五官凌厲，特別是在瞪着人的時候，面目兇惡彷彿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撕下人一層皮。
“說說多少錢，是不是給夠了，我也可以出錢買你？！”
“聽說你在牀上很有一套，好像還來者不拒啊？”
安則沒有做聲，直接繞開她繼續走自己的路，還沒走兩步她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安則先生，不要理她們，她們聽見一點傳言就來指責你。你其實一直都很厲害，不要因爲她們影響自己。”
拉住她的是一個個子小小的女孩，扎着俏皮的雙馬尾，一雙綠寶石一樣美麗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謝謝。”安則微微一愣，她垂下頭，清冷的聲音裏面隱約透出幾絲柔和。
小姑娘聞言雙頰飛起紅雲，她呆呆地看着安則，碧綠色的眼睛裏浮現起漩渦一樣的光暈。
周圍幾個女僕往這裏瞟了一眼，紛紛目露恐懼地低下頭，剛剛潑水的那個女僕更是嚇得渾身抖個不停，手一滑，精美的瓷盆重重摔在地上。
四濺開來的陶瓷碎片中，她看見了不遠處冷冷盯着她的綠色眼睛。
漂亮的少女紅脣輕啓，無聲地拼湊起幾個字。
——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