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姐姐……竟然是你啊……”
奧帕的笑容變淡,靈魂被抽取讓他的臉色開始發白:“就爲了他?”
“爲什麼,我也很可愛啊?”
安則一言不發,直到把他的魂魄完全抽了出來。
旁邊的夫妻不知怎麼地安靜下來,現在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虛空。
【滴——探查到玩家00正在破壞衍生副本正常走向,造成NPC回憶混亂,現進行修復……】
系統突然冒出來一句,之後就是漫長的死寂。
陰沉沉的天越來越暗,烏雲裹挾着絲絲縷縷雷光,刺耳的雷鳴震得人耳朵生疼。
“嘀嗒”
雨滴落在窗沿上,愈發密集的雨滴“嘩嘩”從天而降,屋外地鬱金香開得極豔,顫抖着花枝在雨中搖曳。
伴隨着刺耳的怪叫和雨聲,奧帕的靈魂成功離體。
他的靈魂遠遠不是那麼好抽取的,不然安則早就一下取出了靈魂,哪裏還需要這麼久。
魂魄離體的奧帕浮在半空,沒有顯出人形,而是保持着一顆淡光圓球模樣。
倒在沙發上的男孩半睜着眼,裏面是還沒完全清醒的愣怔。
“術士大人!他的靈魂抽出來了,需要準備什麼來殺死他嗎?”
“我親愛的奧帕,你很快就能無拘無束地使用自己的身體了,這個該死的傢伙很快就會被術士大人消滅。”
夫妻倆喜出望外,他們壓根不知道自己口中的“親愛的奧帕”正在自己面前,輕輕漂浮在半空。
安則沒有去理正激動得大呼小叫地夫妻,她看着面前的光球,目光遲遲沒有從它身上移開。
“姐姐……米拉姐姐……”
身後傳來一陣呢喃,躺在沙發上的小孩已然醒了過來。
他靠在沙發上,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圍,目光在轉到旁邊夫妻倆身上時頓了頓。
半空中的圓球漂浮了大概半分鐘,便如同破碎的玻璃一樣裂開,濺起地碎屑在空中飄散。
在場的人除了安則,其餘大部分都陷入了激動和禱告中,唯一還算清醒的就是坐在沙發上的洛倫。
他神智已然清醒過來,眉頭緊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背對自己的安則。
感覺到如芒在背,安則轉過身。
沙發上的小孩需要擡着頭才能和她對視。
他的臉是很精緻的,皮膚細膩,像是畫上的瓷娃娃般。
洛倫看着面前這張熟悉的臉,腦海裏的記憶有些混亂,一會兒出現一張帶着惡意囂張至極的笑臉,一會兒又變成冷淡卻又溫柔的模樣。
他看了眼周圍陌生而熟悉的擺設,目光在落到不遠處的夫妻倆身上時停了下來。
夫妻倆正在和安則道謝,感謝她除了那隻藏在自己“寶貝兒子”身上的野鬼。
“奧帕醒了,我的寶貝,你感覺怎麼樣?”
記憶中漂亮又冷漠,高傲得宛如天鵝般的母親正坐在他旁邊,臉上露出的溫柔和擔憂是他到死也沒有看見過的。
不對……他看見過。
在旁觀他們和自己的“好兒子”奧帕時,兩人臉上的溫和和喜愛濃郁至極,簡直恨不得把所擁有的一切都獻給奧帕。
只是當時坐在椅子上的是正笑意盈盈的奧帕,而飄至半空中準備消失的是他罷了。
時隔這麼多年再見這兩夫妻,洛倫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恨意,也沒有絲毫震驚和怯懦。
左右不過再走一次,結果永遠不會改變。
“還有哪裏不舒服?”
安則把手按在他的額頭上,這一切都太順利,順利得讓她覺得不真實,直覺告訴她有什麼地方被自己遺落了。
她抽出奧帕魂魄還沒來得及做什麼,浮在半空的魂魄就自己無端消失。
而且即便那顆光球消失了個乾乾淨淨,這裏屬於奧帕的氣息卻仍舊若有若無地存在。
她懷疑奧帕還在這裏,甚至仍舊藏在面前這個小孩身上。
洛倫目光落在安則身上,記憶裏的那個術士可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他也是在長大後,才知道當年來的那個術士是奧帕的傀儡。
奧帕的行動進行得悄無聲息,整個梅里斯莊園的僕人全部被他控制,完完全全如同行屍走肉般。
種在梅里斯莊園的鬱金香很多,聚集起來花香極濃,更何況裏面還時不時補充一些當季時興的鮮花。
這些味道相結合,猛吸一口,花香濃郁得讓人頭暈目眩。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奧帕想要在梅里斯放點毒變得更加輕而易舉。
梅里斯莊園的花香中摻雜着淡淡的毒素,這是奧帕專門用來控制人的毒素。
它並不致命,但能夠讓中毒者如同傀儡一樣爲他所控。
洛倫最近經常做夢,夢裏有兩個自己。
一個孤孤零零如他最初始的記憶一樣長大,一個則遠比第一個快樂很多。
他不喜歡鬱金香,但開始做這些夢之後,經常會下意識在窗臺擺上一盤。
就連他地玫瑰也要給鬱金香挪位置,空出來的種鬱金香的地方是很適合鮮花生長的區域。
……
安則正蹲下身和洛倫說話。
洛倫看着她,神使鬼差伸出手,輕輕取下了她裹住臉的圍巾。
安則還是“米拉”的模樣,她沒有說什麼,只默不作聲把圍巾戴了回去。
“米拉姐姐……”
小孩朝着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屬於孩童的稚氣聲音在空氣裏面飄蕩。
剛剛還驚呼雀躍的僕人和夫妻倆紛紛失了聲音,像是一隻只雕塑一樣立在原處。
洛倫笑完,突然湊到了安則面前,眼神死死鎖定她的一舉一動:“爲什麼要幫我?你到底是……”
下一秒,他的話戛然而止。
小孩擡着頭看安則,目光有一瞬間的遲鈍,後面漸漸睜大眼睛,幅度很小,但裏面蘊含着的驚訝卻濃郁得差點暴露出來。
大概十幾秒後,嚴肅起來的他表情如同破冰一般變得溫和,看着安則的眼神也溫柔起來。
他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米拉姐姐,不管怎麼樣,這次很感謝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