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等人已經各司其職前去值哨，夜空終於黑霧散去，露出一輪皎潔的弦月，襯得族長府更加冷清。
“天冷了，當心着涼。”
林晴雪貼心地找來一件大氅給他披上，自知秦戰必然觸景生情，又回想起了母親，心中也不是滋味。
秦戰沉默不發地握住她冰涼的玉手，忽然間，只覺內氣在飛快流逝，下意識鬆開，看着雙手遲遲無神。
又是這種感覺。
早在龍城的時候，他體內的靈氣就被老婆莫名吸走，現在中了邪毒，他只剩下大宗師的修爲，竟然也被倒吸！
他連忙感受了一下，發現此刻已然只有宗師之境！
又跌退了一道境界！
這……
“怎麼了？”
林晴雪不明所以，剛要上前，卻見秦戰後退了一步。
“沒事，我可能有點累。”
秦戰心神不寧，避免老婆自責沒有多說。
“咳咳！”
這時，巫雷從不遠處走了出來，別有深意地看了眼秦戰。
“舅舅。”
“嗯，晴雪，你先去休息，我跟小戰有點事要說。”
“好。”
林晴雪也沒多想，轉而便回到了廂房。
“小子，對這裏是不是有種來過的感覺？”
巫雷環顧四周，這是族長府的側院，庭院中有許多花花草草，不過都已經枯萎。
“你想說什麼？”
秦戰眉頭微皺。
巫雷嘆息一聲，“這裏是你母親從小長大的地方，另外，你也是在這裏有的。”
秦戰愕然，“你是說，當年權傾天……”
“沒錯，他們兩個就是在這裏認識的，我還記得，那天是權傾天代表九州皇族來府上找老巫王交涉朝貢一事，宴席上，權傾天注意到了你母親。”
“而你母親，也對她貌似一見鍾情，嗯，雖然她沒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們兩個確實屬於一見鍾情。”
說話間，巫雷目光希翼，秦戰看着他的眼睛，彷彿也看到了昔年昔日的景象。
……
賓客滿座的族長府，熱鬧非凡。
身穿儲君華服的一名青年端坐在上座，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般風流倜儻。
而在他身邊坐着的則是一名身材魁梧，老態龍鍾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老巫王。
衆人談笑風生間，卻見青年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場地中間的女子。
女子一身白色羅衣，像是風中的蝴蝶翩翩起舞，裙襬躍動間也側目看向男子，眼神中有着特殊的情愫流動，就像看到自己的心上人。
“不得不說，那傢伙年輕的時候確實很有魅力。”
巫雷突兀打斷，秦戰這纔回過神來，自知又中了對方製造的幻境。
至於青年和女子身份，顯然，就是權傾天和他的母親巫雪，畢竟在第一次進入幻境時，他就已經見過母親年輕時候的模樣。
權傾天跟自己的容貌則很相似，以前秦戰沒有發覺，直到見過對方年輕時的樣子才感到有些訝異。
緊接着，巫雷又相繼製造出了當年母親懷有身孕，在院中摸着肚子面帶笑意的情景，以及最終在某個夜晚權傾天偷偷和母親潛出族長府的情景。
“你……你知道他帶母親離開？”
他匪夷所思地看向巫雷，須知，幻境是隻有製造者在親眼目睹過一些情景後，才能根據精神力讓其他人導入，相當於記憶共享。
也就是說，當年母親和權傾天偷逃族長府時，巫雷也在場！
但他卻並未阻止！
“喏，當年的我就在那上面看着他倆。”
巫雷不以爲然地指了指庭院的房頂，“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爲什麼要放你母親和權傾天走？”
秦戰茫然地點了點頭。
“我之前跟你說過，當你母親有身孕的時候，肚子已經藏不住，全族皆知，並且表面不說，大家在暗中紛紛對你母親的行爲感到厭惡。”
“因爲根據巫族的傳統，就算結婚生子，只能在西域氏族當中，權傾天卻是皇族子弟，還是未來的龍帝，當初西域對九州並不感冒，甚至有些時候產生衝突。”
“更別提你母親還是我巫族的聖女，如果不是老巫王攝於權梟的實力，只怕會直接滅掉你那不負責任的父親。”
巫雷耐心解釋道：“所以當初巫王下令把你母親軟禁，由我來監視，不允許她和你父親接觸，更是趕走了你父親。”
“那段時間裏，你母親沒少央求我將她放走，跟我坦露心聲，所以全天下，只有我，最瞭解你母親對權傾天的感情之深，甚至連權傾天自己都不清楚！”
“這也是我爲什麼那麼憎恨那個狗賊的原因！”
“但你又爲什麼放走他？”
秦戰更加疑惑。
“因爲當時，我確實沒有想到權傾天會主動來找你母親。”
巫雷坦言道：“我本以爲，他是個花花公子，對你母親只是玩弄感情，可那天晚上他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隻身一人潛入府中，雖然一切都在我的監視下。”
“我猶豫了，當時我手裏就握着劍，完全可以阻止他們離開，但當我看到你母親不假思索就跟他走的時候……”
巫雷欲言又止，“都說長兄爲父，我是你母親的親哥哥，於公自然是不想讓你母親被帶走，哪怕是出自私心，也不希望我的親妹妹離家出走。”
“可我我知道你母親是鐵了心要跟他走，我若制止餘生都會成爲你母親的心中之恨，我也並非因爲擔心你母親怨恨我不阻止，而是隻覺你母親可憐。”
“她當時還只是一個少女，又沒做錯什麼，只是因爲犯了每個少女都會犯的錯，況且，這也並非是錯，她完全是一張白紙……”
“我說這些，你能理解吧？”
片刻後，秦戰看着臉色愴然的巫雷點了點頭，“我懂了，對不起，舅舅。”
直到現在，秦戰才明白巫雷和自己母親只見的那種兄妹情，不禁爲之前對其的種種不敬而感到自責。
“只要你懂就好。”
巫雷慘然一笑，“後來權傾天對你母親做出那種事，我就要殺了他，於是潛入龍城某刺，奈何被權梟重創，我也知道了你母親是被權梟所傷。”
“所以說，權傾天那傢伙，其實也沒什麼錯，歸根結底，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毛病。”
聽到這話，秦戰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