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雷面無波瀾道：“我只是在跟你講當年的實情，以往的恩怨情仇，不應該施加在你的身上，但你有知情權，想明白就好。”
“畢竟，如果沒有權傾天，哪裏來的你啊，呵呵。”
秦戰沉默許久，從未想過，以前對權傾天怨念那般深厚的巫雷，竟會幫着對方開脫，澄清事實。
轟！
陡然，他心中涌現出一股明悟，似是受到呢字訣的影響，一直在擺渡別人的他，這一刻心境也有了新的變化。
從前的他，對權傾天怨恨無比，一度認爲是因爲對方纔害得母親死去，而今他才得知，母親對權傾天是那樣至情至性！
若是母親還活着，估計也不願看到充滿怨恨的他。
如是想着，秦戰心頭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豁達之感。
他領悟了嘛字訣。
減除衆生心中瞋恨之念的嘛字訣。
有道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巫雷卻不知道秦戰再次頓悟，依舊沉浸在對往事的緬懷中。
“你也不要怪你外公，其實，你外公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否則，他也不會讓我監視你母親。”
秦戰聽後詫異道：“什麼意思？”
“我對你母親有私心，可你外公又何嘗不是，只可惜，他是一族之長，更多的決策是迫於無奈，就像權傾天對你母親一樣，如果當年沒有權梟阻撓，我覺得他會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巫雷拍了拍他的肩膀，話中之意，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能坐上巫王寶座，憑藉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智慧。
古今中外擔任大局統籌者，哪個沒有過人的睿智？
更何況，無論是他還是妹妹，在老巫王眼中都是孩子，心思怎會揣測不透。
故此，對於當年老巫王專門讓他監視妹妹的時候，他就曾想過，對方是否只爲藉此機會，將妹妹送出巫族，借權傾天的手讓妹妹脫離苦海？
“你是說巫王對我母親擔任巫族聖女一事，也有不滿？”
“呵呵，不滿聖女制度的人，可遠不止你一個。”
巫雷暗含深意道：“當局者，身不由己。”
秦戰聞言恍然，這麼說，老巫王也不滿意聖女制度，又恰逢權傾天和母親結緣，所以讓巫雷監視，而非是其他人。
因爲他知道，換做其他人必然會百般阻撓，做出傷害母親的事。
全族之中，只有巫雷和老巫王是真心想讓母親一生過得幸福，但老巫王又不能隨心所欲，便只能讓巫雷來擔任這個罪人。
實則，是在故意放母親逃離巫族！
甚至於，老巫王纔是第一個想要廢黜掉聖女制度，並且採用迂迴策略付諸實踐的人！
“雖然你外公當年沒跟我說，但有些事，不用說，只要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他的態度，這就是一家人，因爲血緣，所以心心相印。”
巫雷如實道：“這件事中，沒有真正的對與錯，要說有錯的，權梟已經死了，對錯也沒有意義，我也……是時候放下了。”
等秦戰回過神，巫雷已經離去，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竟有一些佝僂，在月光下顯得形單影隻，孤獨寂寞。
這個問題，大概在巫雷二十年的地牢時光中，曾無數次的想過，否則，秦戰還真不知道二十年待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裏，對方能做些什麼。
深夜。
秦戰回到房間，林晴雪似是等待多時，已然歪在牀邊熟睡過去。
“嗷~”
角落裏的小白髮出一聲低號，似是賣萌撒嬌，而後盤坐在地，竟是主動提醒又該又該修煉了。
秦戰微微一怔，隨後苦笑了下，沒想到這傢伙態度轉變如此之快，看來是之前的惡戰也讓其感受到了威脅。
想到這，他隨之與其對立盤坐，可惜現在的他只有宗師修爲，小白卻是實打實的三道境強者，當真是連畜牲都不如。
這也讓秦戰覺得生無可戀，好在領悟了嘛字訣，現如今，四道境就只剩下吽字訣，倘若能夠領悟，等到體內邪毒祛除，他可直接躋身五道境！
但想要祛除邪毒牽制，目前還沒有什麼可行的方法，只能解決西域之事後前往崑崙，讓老頭子指點迷津。
如此也就相當於，一筆巨大的財富被凍結，雖然這項財富在不斷增加，卻不能爲己所用，解凍的日期更是遙遙無期。
但縱然如此，他依舊是心無旁騖，原因無它，進入六道境，他便有機會見到平安，還有母親。
哪怕是魂魄，可終歸不再是幻境，這也是他如今修煉的一絲希望。
同時，秦戰也對林晴雪時不時就要吸收他體內力量的事感到蹊蹺，決定等明天問問葉青竹。
據對方所言，吽字訣乃是六層中最高深的一層，威力自然也是最大，倘若能夠領悟，屆時對抗蚩族大軍也有更多的勝算。
於是，他拋除雜念不再多想，恍惚之中卻是進入了忘我狀態。
……
翌日清晨。
朝陽刺破天際，照耀得整座巫族城邦好似披上了一件金色戰甲。
可城內沒有往常的欣欣向榮，街道上也沒有絡繹不絕的人羣和攤販叫賣聲，有的只是空曠寂寥，唯獨城牆上一字排開站着如同標槍般的十三太保。
死士們則潛伏在暗處，一旦有蚩族大軍反殺回來，確保能有一支奇兵。
然而，一整晚過去了，城外毫無異常。
十三太保們心中也多少有些發虛，畢竟偌大的城邦現在總共三十人左右，以往可是數十萬子民居住，可以說儼然變成了一座空城。
衆人搞不懂秦戰是在唱空城計還是真的要跟蚩族大軍開打，雙方實力懸殊，如果要開打，爲什麼不讓司馬宇寒帶領精兵強將趕來支援。
況且，依照現在的局勢一目瞭然，蚩族定然知曉城內只有三十人鎮守，充其量就還剩下幾十頭野獸，根本沒得演。
就在衆人揣測之際，卻見以秦戰爲首，林晴雪等人正緩緩走向城門。
十三太保見狀旋即下城樓，黑龍也隨之出現，單膝跪地。
“王座，一夜無事，我們……”
“打開城門。”
不等他說完，只見秦戰擺手示意，“所有人跟我一同前往屠族。”
剎那間，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這是，要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