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經過一整天的疲憊，如今他的雙臂也不聽使喚，必須還要將兩桶水水平放直，再加上雙腳的鐵鞋，整個人猶如五馬分屍般獨木難支。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水流通過槽孔一直在不斷的流淌，眼看着桶裏的水越來越少，秦戰卻走出幾步，果不其然，到第十步的時候，兩隻水桶空空如也。
何爲竹籃打水一場空？
秦戰此刻的內心別提有多憋屈，他曾經認爲自己天賦異稟，再加上已經非常努力，卻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面對困難如此束手無策！
忽然間，他心中有所明悟。
學無止境，原來，你認爲的天賦，在別人眼中有時真的不值一提，就像封不三所言，在更高的絕巔，還有比你更有天賦的人。
而你所認爲的已經非常努力，不外乎是自我感動，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說不定有人比你經受着更爲嚴峻的考驗，就比如玄天宗的那些弟子。
雖然秦戰很厭惡他們，他們的鐵鞋質量也沒有自己的重，可若說人家有沒有刻苦，答案是毋庸置疑，哪怕是十萬斤的鐵鞋，人家也能做到身輕如燕，這本身就是一種本事。
往往承認別人比自己優秀很難，但眼下秦戰卻是真的心態有所改變。
伴隨而至的還有一種挫敗感，故此轉身回到小溪邊，再次打水，反覆練習。
雖然每次都走不遠水桶裏的水便流完，可每次都比上一次走的路遙遠些許。
與此同時，靈溪不遠處的高山之上，老頭子和青鸞靜靜站立，看着月色下揮汗如雨，砥礪前行的秦戰，彼此之間交流着。
“朱雀尊者，難道您就不怕玩兒脫了？”
老頭子私有顧忌道，“我知道您的用意，可這樣做，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一如秦戰所感想的那般，白天他親眼看見玄天宗弟子是如何羞辱，卻沒有出手幫忙，也是處於青鸞的意思。
“你對他沒有信心？”
青鸞反問道：“你不是一直都對他飽含希望，很看重嗎？”
“我……只是有些同情他。”
老頭子明顯是心軟了，這已經不是純粹的鍛體，而是在塑造一顆不死不滅的強大心臟！
“強者的世界，不需要同情。”
青鸞直言道：“首先他要做的，就是放下心中的偏執，和以前的高傲。”
“這裏不同於世俗界，我們軒轅宗的宗主更不想要什麼沽名釣譽之輩，真金需要經過千錘百煉，身爲的軒轅宗宗主，如果沒有一顆堅韌不屈的心臟，別說是七道境，哪怕是十道、百道，也不稱職！”
“這……”
老頭子聞言老臉一紅，有些慚愧。
他名義上是秦戰的師傅，可就連徒弟都曾踏入七道境，他卻連門檻都沒摸到過，實在是自慚形穢。
“尊者，您說……真的有十道境嗎？”
老頭子心中無法平靜，因爲在他認知中，最高的道境也只聽說過九道，相傳到了那等境界已然能夠飛昇神界，有着毀滅萬古的威能。
“呵呵，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們對力量一無所知。”
青鸞笑道：“據我感應，怕是這修行界已經誕生了九道境的存在，而此次百宗大比，如果他的境界不能突破九道境，並且是至少，那麼就算我傾盡全力，也是徒勞無功，凶多吉少。”
“什麼！”
老頭子臉色動容，“已經有九道境高手問世了？”
青鸞不語，月光如水，目光定格在下方宛如螞蟻般渺小的秦戰身上。
蚍蜉撼樹，螳臂當車，談何容易。
但就算是螞蟻，也有存在的道理，天地間沒有任何一物是毫無意義的存在。
就算是一灘爛泥，也可面對浩瀚的星空，站在最高處的石頭，便是星辰！
全程目睹秦戰的進度，從最開始的十步，到二十步，三十步，最終已經可以走一半的路程，這說明秦戰的進步極大。
而在來回折返期間，無形中，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水桶上，開始追求速度，所以並未注意到，其實，那雙鐵鞋已經在他這種進取下變得不再沉重。
又或者是，他的雙腿已經沒有了知覺，僅僅是依靠頑強的意志力在驅使，如同機械般不斷的重複。
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終至所歸！
肉體的力量固然重要，可真正的道境，是需要身心合一的至高境界，只有這樣，方能通往真正的大道！
晨曦閃現，萬物復甦。
轉眼間一個晚上過去了，而就在太陽昇起的瞬間，秦戰也終於從小溪邊，回到了百草屋！
儘管水桶裏的水還剩下可憐的一捧，但他終究沒有帶着空桶回來，急忙將裏面的水倒進水缸裏。
雖然跟老頭子昨晚的兩桶水相比杯水車薪，可看着水面中的倒影，秦戰笑了。
他做到了，俗話說凡事有一就有二，一旦打破這種桎梏，他遲早會成功！
但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他渾身已經不能自控，身心俱憊，驀然間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彷彿一臺一直在高速運轉的計算機，實在支撐不住而宕機。
“師弟！你怎麼了！”
恰逢葉青竹前來查看，連忙踱步上前。
“我沒事，就是想睡會兒。”
秦戰有氣無力的說完，緩緩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葉青竹左右環顧，連聲將黑龍和小白喊了出來，合力將秦戰送回屋子，看着水缸裏的溪水，她心中一驚。
“走吧，今天就給他放個假。”
高山上，青鸞踏風而去，老頭子嘴角也吟吟一笑，緊隨而至。
“快，把他放好，你們兩個給我打下手，師弟一定餓壞了，我要給他熬藥補充能量。”
葉青竹張羅着便進入了廚房，從寶庫收集來的天財地寶正好派上用場。
小白和黑龍也無比擔心，圍在鍋臺前團團轉，卻對那些稀世珍寶沒有了之前的貪念，畢竟現在還飽受內火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