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丁文東的飛揚人生 >第一百七十章 奇葩大舅哥
    劉全勝是個仗義豪爽的性格,卻也是弱點,以至於死在義氣這兩個字上。

    冰天雪地裏,北疆團場種棉戶不能室外工作,也沒有任何掙錢門路。丁文東在邱德雲幫助下,到加工廠做零工。

    下雪了,各連隊棉場上的籽棉陸續交售到團部加工廠,這纔是加工廠繁忙的開始。根據產量儲備,一般可以加工到第二年新棉下來,有時根據行情,根據任務計劃,開足馬力生產,也能提前一兩個月結束。

    棉花加工有幾十道工序,機器恨不得把棉絨每根纖維都梳理拉扯得筆直,最後的產品長絨棉的絨長決定價格。產品皮面用加厚棉布包裹着,不大的一捆就三百多斤。

    丁文東和阿繡乾的零工是在外圍,棉籽用硫酸脫絨後,黑黝黝圓滾滾的,和雞頭米一般光滑,進入高大的榨油設備,一根絞龍長筒伸到一個棚子裏,丁文東的工作就是把堆積如山的棉籽餅裝袋過稱,再碼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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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油渣乾燥如沙,十分壓秤。一次性編織袋,一包一百七十斤,裝一噸,縫口後碼垛好,可以掙五塊錢。

    兩個人早晨照顧孩子上學,去領四百條編織袋,中午還要步行回家給孩子做飯喫,下午可以延長點時間,忙活到天黑,完成這三十四噸的任務。

    那個冬天並不覺得寒冷,零下三十度也依舊汗流浹背,勞累的同時,也感激邱邱嫂子的幫助。

    邱嫂子和金衛紅的關係很微妙,時分時合。但那個四川嫂子真是好人,見夫妻倆太過勤勞,就經常過來看看,有時就提前一天說,叫孩子明天放學了到家裏去,你們也過來喫飯,就燉了大盆子的醬骨頭。

    她的親密工友牌友叫葉子,丁文東至今不知道人家真實姓名,葉子姐在另一個車間工作,利用棉籽油的廢腳料製造肥皂,那種工棚裏垛滿皂化固化的肥皂坯子,一大塊就幾十斤。

    葉子姐就悄悄帶一些給阿繡,軟軟的橡皮泥一樣,捏成各種形狀。

    這一次見到的三個牌友裏,就沒有葉子,不知道這個人存在不存在,丁文東略感遺憾。

    跟着去團場種棉花的還有許多親戚朋友,祝道成夫婦帶着三個孩子,還有祝道芳夫婦帶着兩個孩子,分爲幾批幾路隊伍到農墾團場支邊來了。

    那一年是九三年,祝老爹已經去世,祝老媽見兒女都走了,也跟着祝崇學一家來了,那一年祝媽媽六十一歲,丁文東二十六歲。

    祝媽到了生產單位以後,和兒子媳婦不和,又嫌二女祝道芳脾氣爆,整天和丈夫吵吵鬧鬧,就住到大女家來。

    丁文東和阿繡還有三個女兒,僅有一間房,還有火牆鍋竈,只能拉上隔簾,支了兩張牀,一起擠了三年。

    老太婆在這住,金衛紅和朋友來看望,姚小三一家也不斷來看大姑,令祝道成夫婦患得患失起來。過年了,把老孃接回去團圓一下。

    兒媳的豹頭環眼紅臉膛,簡直是張飛關羽的結合體,說起話來,聲如洪鐘,能震斷河流倒卷三千里。老太太害怕啊!初一早晨就踢拉着拖鞋偷偷跑了回來,反正兩家住得相距不到一百米。

    一次秋天的時候,丁文東兩個在地裏拾花,天天摸黑回來,叫大哥金衛紅幫忙,從他單位的鄰居家買一袋土豆帶過來,被祝道成老婆看到了,以爲是紅薯,還爲此鬧心生場氣。

    紅薯是好東西嗎?丁文東很疑惑,自己小時候喫得燒心,和那段相聲裏說得差不多,聽到紅薯二字,就有燒心打嗝兒的感覺。

    唉!提到那對狗男女,枉爲人啊!

    當初祝老爹病發,農村人沒有體檢一說,發覺身體扛不住了,去醫院一檢查就是末期。祝老爹十月初三到沙河以南的縣城去趕會,那裏有一年一度爲期十天的交易會,組織方的工作做得好,江蘇武漢的客商都來展銷產品,還有戲臺和馬戲團,全部免費觀看,方圓百里的人都去湊熱鬧,買些便宜工業品。

    祝老爹是騎自行車帶着老伴兒去的,順便到醫院檢查下肝胃老毛病,結果,醫生不讓走了,安排住院。

    丁文東那時第二個女兒還沒有出生,阿繡挺着大肚子在砍紅麻,丁文東在附近吊絲窯場做磚坯,十幾個人一班,做一塊磚坯九釐錢,一天下來早出晚歸的,能掙五塊錢。

    同去趕會的祝崇學夫婦回來了,路過阿繡家,通知她老爹住院了,叫明天去照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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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沒有沙河大橋,又下着雨,六十里的路程裏有二十多裏泥巴路。丁文東是穿着深腰膠皮靴子去的,祝老爹是初六做的手術,摘掉了四分之三的胃,三分之一的肝臟,還有胰腺和十二指腸。

    花錢是不用說的了,祝道芳那時還沒有結婚,連她對象金喬安家的積蓄都借來了。

    外面出着大太陽,丁文東穿着膠筒,還破了個洞,灌了泥水,走着咕嘰咕嘰的黏糊糊黑泥漿,雙腳悶得發臭,沒錢買鞋子換。祝老爹胰腺摘除,需要胰島素,醫院沒有準備,也沒有存貨,丁文東跑遍全縣城藥店也沒有,醫生叫去信陽買,明早查房前一定拿回來。

    丁文東入夜時搭上潢川來的過路末班車,在信陽跑了大半夜。那不是常規藥品,藥店沒有,最後找到一個衛校醫院的急診室醫生,求爺爺告奶奶的協商,開了兩支藥,步行找到汽車站,搭乘頭班車按時趕了回來。

    金喬安比較搞笑,說這麼點小藥瓶,就要四十塊錢一個?拿過來看看,啪嗒掉地上了,碎了一個。別說祝老媽了,就是護士也責怪起來。祝道芳怕老爹聽見,二話不說,拽着金喬安的耳朵就走,到水房衛生間那邊,把他打得鼻青臉腫,令幾個護士看見就笑,還說手賤活該!

    祝老爹手術過重,也許是縣醫院根本不具備這樣的手術條件,到底沒有捱過七天危險期。他乾渴厲害,胃切除了不能喝水,醫生說可以用溼毛巾放在口鼻上,祝老爹就咬着毛巾不放。醫生說可以用小勺子少量喂點水,溼潤喉嚨。祝老媽見老伴口渴厲害,舌頭乾燥如同砂紙,就加大喂水量,餵了許多糖水。結果胃部創面感染,引發多處連鎖反應,十月十三,住院第十天,術後第七天,掛了!

    丁文東派金喬安提前回家報信,叫祝崇學帶人到河邊迎接,自己借了醫院擔架,高價請了三輪車,叫祝道芳買了紙和炮,在滂沱大雨中,隔河阻水困難重重地把岳父帶回家。

    自己在醫院給岳父擦屁股洗澡,自己可以給岳父術中輸血,祝道成卻一直沒有出現。安葬岳父後,丁文東大病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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