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沒動，只低垂着頭站在原地。
唐夫人氣得銀牙緊緊地咬着，她的手指扣着椅子扶手，眼睫輕顫：“你們還當不當我是主子，怎麼，行首剛進門，就不聽我的話了？”
“砰——”
鈴音和古嬤嬤同時跪下，磕頭道：“奴婢不敢。”
“那還不快去請大公子過來！”
古嬤嬤見唐夫人已經瀕臨崩潰點，更不敢耽誤，轉身就去了前廳。
她原本以爲唐小九過來就能穩住唐夫人，沒想到，毫無用處。
唐小九年紀雖小，但已經通人情世故，從唐夫人和兩個下人的口中已經得知唐文華的所作所爲，心中不由得多了幾絲怒火。
“母親，父親真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唐夫人閉上眼又緩緩睜開，她看向唐小九道：“小九，日後你跟我還是跟你父親過？”
“自然是跟您！”
從小到大唐文華就沒照顧過他，就連他身上的毒唐文華也不怎麼過問，唯一的往來就是每個月一封的信件了。
說到底，他對唐文華就沒有多少感情。
若要選那肯定是要唐夫人不要唐文華的，可是，唐小九並不想讓父母就這麼拆分。
“母親，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比如那女子……”
“誤會？”唐夫人慘然一笑，眼角都閃過淚花，她向來強勢，可今日看起來卻弱了九層不止。
她哽咽道：“我倒是希望是個誤會，可鎮子和本家已經傳遍，那行首已經大了肚子，已有五個月的身孕，你父親也親口同我承認了。”
大戶人家帶了行首入後院已經是恥辱。
竟然還讓其有身孕，甚至五個月後，當家主母才知曉，這也太過離譜無腦。
唐小九突然明白唐夫人爲什麼這般生氣動怒，他就外出了一會，事情就發展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母親……”
倏地，唐小九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握了握拳頭，背過身道：“我去找父親問個明白。”
“不許去！”
“母親！”
唐小九不解，只轉過頭看向唐夫人：“爲何？”
唐夫人擦乾淨眼角，渾身上下多了些被背叛的脆弱：“母親不想一個人待在這，小九，你留下來陪陪我吧——”
她的語氣帶着祈求，嚇得唐小九腳步不敢再挪動半步。
他從未見過這般的唐夫人，他不敢再提出去見唐文華，只盯着黑黝黝的眼珠子站在原地，渾身上下都寫着擔憂。
也在這時，唐文華和唐錦殊從院子外走了進來。
看到滿地狼藉，唐文華的眉眼皺了皺，似乎多了些不耐煩。
唐夫人抄起桌上僅剩的花瓶砸了過去：“你來幹什麼，給我滾出去！”
“我來是想告訴你，就算你不接受，她也得在唐家住下，等生下孩子爲止。”唐文華不留情面，眼神更是冷酷。
唐錦殊冷冷地盯着他道：“父親，你忘了你方纔答應過我什麼？”
“我……”
唐文華瑟縮，片刻後便軟了語氣道：“芊芊，你何必動這麼大的火，她就算懷孕生子，她的地位永遠也不可能越了你去，她只會是個妾。”
芊芊是唐夫人的閨名，剛成親那段時日，唐文華就喜歡這般叫她。
“唐文華我告訴你，這個家裏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可要想清楚了。”唐夫人不肯退讓。
“你真要將事情弄得這般複雜？”唐文華皺眉，覺得唐夫人不識大體，“芊芊，男子家宅之中都有妾室。”
“可我和你成親這麼多年，從未納妾，也算是給足了你的顏面，哪家主母不覺得你福分好？她是我真心喜歡的女子，你就答應吧。”
“真心喜歡？”
唐夫人氣得咳嗽道：“那你娶我是因爲利益？唐文華，我守活寡守了這麼多年，哪家主母羨慕？早知道你會帶個行首回來，你還不如死在外面！”
“或者你和你的歡喜之人住在外頭永遠別回來也別讓我知曉，我也不會跟你計較半分，可你居然把她帶回來了！”
唐文華覺得唐夫人說話不好聽，也沒了耐性：“帶回來又如何，我總該給她個名分，她肚子裏懷的是我的孩子，更何況我纔是唐家的家主。”
“芊芊，你別和我胡攪蠻纏，我的耐心有限，而且仙蘅出生江南，性子溫婉，柔弱似水，就算進了門也不會同你爭搶家業，你大可放心這點。”
唐夫人牙齒咯咯作響，她是真沒想到唐文華居然能說出這般無恥之言。
世人都說唐文華淡泊名利，遠離朝堂。
是喜愛閒雲野鶴的詩人，可如今她才知曉，那些都是虛名，不實之言，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着實令人反胃噁心！
“我胡攪蠻纏？唐文華你有良心麼，居然說出這種話！”唐夫人低喝道：“這偌大的家業若不是有我撐着，就憑你早就敗得一乾二淨！”
“以前怎麼沒想到你是唐家家主，如今想要那賤人進門就認了這個身份？你不早就將家主之位傳給了錦殊麼！”
唐文華越發覺得唐夫人說的話不中聽，皺眉道：“芊芊，別一口一個賤人，有辱斯文，你可是唐家主母！”
“今日我寧願不當這唐家主母也不會讓那賤人進門！你若真要讓她進，就從我這屍體踩過去！”
唐文華被掃面子，怒喝道：“放肆！你在威脅我？”
唐夫人眸中精光乍現，含着淚意道：“我有沒有威脅你你心裏清楚，換做良家女子我定不會責難，可她是行首，根本沒資格進我唐家門！”
唐文華沒想到她這般硬性，蹙眉道：“她賣藝不賣身，也是良家女子落了難，你就當可憐她給她個侍妾的名分，更何況她肚子還有個孩子……”
屋內，因他這句話溫度驟降。
兩個兒子的目光刷刷地落在了唐文華的身上，逼得他不敢直視，內心的愧疚使他漲紅了耳根。
唐夫人氣急攻心道：“你讓我可憐她？那誰來可憐我？這麼多年我的付出你是眼瞎看不見？唐文華，你可真是好狠心，居然半點臉面都不給我留！咳——”
“娘！”
唐小九驚呼出聲，只見唐夫人朝空中噴出鮮血，直接倒在了椅子上昏迷不醒。
唐錦殊立即道：“去請徐神醫！”
而唐小九卻不相信所謂的徐神醫，悄悄地讓自己小廝去了蘇家請蘇婉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