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找百里青，百里青出現了，可如今，他卻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是勸對方投降，還是放下仇恨？
這些話在這時，唐錦殊居然說不出來，他吸了口冷氣，盯着百里青道：“你何時來的？”
百里青抿了口酒道：“孤何時來的還需要同你交代？”
守在旁邊的虛妄拔地而起，抽出長劍就朝百里青那邊飛過去，刀光劍影，砰砰作響。
百里青軟劍朝前刺，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將虛妄制服住。
他手指在虛妄的身上點了下，下一刻，他將不能動彈的虛妄朝唐錦殊那邊踢過去：“你主子都打不過孤，區區螻蟻也敢挑戰孤？”
唐錦殊慌忙飛身拽了虛妄衣袖，令其站穩，而不是摔在地上。
見虛妄眼中滿是屈辱之色，就示意他冷靜，朝屋檐看過去：“百里青，你故意引我來是爲了什麼？”
百里青喝光了酒，將酒壺破開。
冷冷地道：“蘇婉，你最好不要再去見。”
“蘇姑娘？”唐錦殊聽到蘇婉的名字自己露出緩和之色，緊接着質問道：“你跟蘇姑娘認識？那她是不是知道太后的身份？”
百里青直視他：“知不知道跟你有何關係，唐錦殊，若你再去找她，你的祖宅就該被孤覆滅，你可明白？”
唐錦殊呵斥道：“你挑起楊妃和姜皇后的矛盾，更讓楊尤反抗朝廷是何居心？你讓天下百姓流離失所，這些事蘇姑娘若是知道，她會不會恨你？”
“你以爲沒有孤，楊尤就不會反？”百里青嗤了聲，“鼠目寸光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只看眼前，從不考慮往後之事。”
唐錦殊突然怔住了。
不知道該怎麼言語，只愣愣地盯着百里青，許久都沒有說話。
百里青站起身，踢了塊瓦塊，警告道：“你配不上阿婉。”
唐錦殊顯然是被刺激到了，回過神道：“我配不上，你又配得上了？你只不過是個逆臣，你算什麼！”
百里青倏地站住腳步。
轉過身看向唐錦殊，目光沒有半點起伏。
“是不是逆臣，你說了不算。”他眼尾上揚，含着冷意，“史書向來是由勝利者抒寫，而孤，不會是輸的那方，你跟百里壇，且在這上京好好等着孤！”
如今他是逆臣，只不過是因爲他父親敗了。
假以時日，他定當讓這上京城易主！
唐錦殊站在車轅上，盯着百里青漸漸消失的背影，心思尤其複雜。
看到這幕，玄景樂呵呵地敲了敲摺扇道：“首輔大人若是沒事了，那本世子可就進去了，房中還有美妾等着，可不能讓她獨守空房。”
唐錦殊沒搭理他，轉身進了馬車：“虛妄，我們走。”
“是，公子。”
玄景譏誚地道：“首輔大人，即便你再不願意提起，當今聖上這位置來得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你遵從正統，那正統究竟是誰，你心裏頭比誰都清楚。”
遠遠的，唐錦殊聽到玄景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猛地擡起手捂住自己的心臟，那顆心狂亂無比，甚至有道聲音在裏面嘲諷他，尖銳又疼痛。
難不成，他所作所念真的錯了麼？
唐錦殊眼神泛着迷惘之色，擡頭道：“虛妄，別說了。”
一時之間，他心中已經分不清孰對孰錯。
只覺得心中那個信念似乎在受到衝擊，倒是虛妄在旁邊嘆了口氣，無奈道：“屬下遵命。”
……
蘇婉在收到百里青的信件時已經是一天以後。
信上內容大概是不要擔心反賊，提高警戒，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如往常一樣便可。
隱隱約約的，蘇婉猜出來了百里青這麼說的原因，更明白這麼多天爲什麼還沒有反賊殺過來的消息。
看過信，她寫了封信回過去。
“天下動亂，積攢民心，民心所向，纔是正統。”
將信件放到黑鷹的爪子處，她餵了黑鷹喫食，這纔回到椅子坐下，即便百里青說過不用擔心反賊，但她還是放不下心。
戰爭下，最怕的就是流民變亂民。
楊尤手底下的士兵可能會聽吩咐，可那些流民可不會。
想到這，蘇婉出了門去看田地裏的稻穀，再有十天這些水稻就能成熟收割了，希望還來得及。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亂糟糟的聲音。
“姑娘，我們在去村口的小路上抓到了她！”興寧將手裏的人往前面重重一推，那人站不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嘴裏還發出哎呦的痛呼聲。
蘇玉從地上坐起，看到蘇婉，罵道：“蘇婉，你幹什麼，我出個村子都不行？你算什麼東西啊，還能束縛我自由？”
蘇婉皺眉道：“你要去哪？”
“我去哪關你什麼事！”蘇玉嘴裏沒有一句好話，她對蘇婉的成見越來越大，“在這裏我待不下去，我要回寶家！”
“城門關了，你進不去。”蘇婉並不是關心蘇玉的安危，而是覺得蘇玉出去肯定不會有好事發生。
就蘇玉這自私自利的性子，難免會做出傷害村子裏的事。
蘇玉抓了下地上的泥巴，朝蘇婉甩過去：“就算關了我照樣要去看看，誰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兇險，那爲什麼反賊還沒來？”
“你們鐵定是在撒謊，故意想要矇騙大家奉你爲主！”蘇玉罵罵咧咧，聲音越來越大。
旁邊有不少人都圍了過來，多數是留守在家忙活的婦人。
“咋不說話了？”蘇玉覺得越說越有道理，她反正一直在溪水村，還沒見過外面的亂，心中自然是不相信。
若真的有反賊，怎麼就他們這邊村子沒受到波及？
“我是不是說到你們心坎裏了，蘇婉你別當啞巴！”蘇玉諷刺道：“我今天必須得出去，誰都不能攔我！”
有婦人看不過眼道：“阿婉都是爲了我們好，蘇玉你別沒事找事，這外面可亂得很，我們這裏還沒有反賊指不定是因爲那些人還沒找到路！”
“就是說，你可千萬不能出去，否則將反賊引過來，我們可怎麼辦？”
蘇玉覺得這些人都是被蘇婉洗腦了，叉着腰道：“你們都說有反賊，那你們說說，這反賊在哪，我怎麼沒瞧見，憑啥我們這像個世外桃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