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往旁邊一坐，吊兒郎當的模樣彷彿跟出入自己家一樣。
沒有半點被抓包的自覺。
見她這樣，宇文淮也笑出聲：“既然這樣，那我只好叫人將你拖下去了。”
“鏘——”
幾乎在他話落時，蘇婉已經閃身到了他背後，那柄短刀赫然卡在宇文淮的脖子上。
燭火之下，刀刃甚至映照儲宇文淮的臉。
他長得比較女性化，陰柔卻不女氣，說話間帶着獨有的氣度，是璃國人喜歡的長相，但在以陽剛爲男子氣概的胡厥，定是喫不開的。
“你要殺我？”宇文淮不閃不避，坦然自若地承受着。
蘇婉勾脣笑了笑道：“不可以？”
“殺了我，你可能走不出去這個營帳。”宇文淮並不害怕，甚至於連呼吸聲都極爲平穩。
“我想走很簡單。”蘇婉抽回短刀，捱了過去，“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胡厥人，可你卻給我解了圍，讓我猜猜。”
“你應該也是一位皇子？”
“是想和我主子談合作？”蘇婉有條不紊，猜得十成十。
宇文淮被拆穿目的，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來是給你家主子找解藥，對與否？”
“解藥我可以給你，但你主子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蘇婉道。
宇文淮向來躲在人的身後，聽到她這麼問，便道：“至於什麼事得你主子親自來見我，你做不了主。”
不用他說，蘇婉都能將事情猜得七七八八。
皇子之間，無非就是皇權爭鬥，爾虞我詐。
“你是七皇子？”蘇婉見宇文淮臉色變了變，她繼續道：“來之前我就打探過一些事，都說七皇子跟三皇子關係極好。”
“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你想跟我家主子做交易，不知道你是爲了三皇子，還是爲了你自己？”
怎麼可能爲了別人。
這般偷偷摸摸，擺明就是爲了自己，見不得人。
宇文淮並沒直接回答，他沉了沉嗓音道：“這點不用你操心，我只問一句，你要不要解藥？”
“七皇子肯給我自然要，只不過，多餘的事情我不能答應。”蘇婉不想多有牽扯，“若你真想跟我家主子合作，就該撤兵。”
跟璃國合作攻打庸城，還要反過來跟他們合作，簡直是笑話。
不，應該是說宇文淮想得太美了。
想要喫兩頭的好處！
“若是七皇子做不到，又何必想跟我家主子談這筆買賣，得不償失。”
宇文淮似乎沒想到蘇婉反應這麼快，詭辯技巧一流：“若你家主子在此次戰役活不下來，根本沒資格成爲我的盟友。”
蘇婉嗤了聲，上上下下掃過宇文淮。
她伸出手，拍了拍宇文淮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七皇子，你的境遇似乎並不好，從小受人白眼寄人籬下，好不容易取得三皇子信任，應該不想毀於一旦吧？”
“你在威脅我？”宇文淮輕笑了聲，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蘇婉縮回手，笑道：“威脅說不上，只是想讓七皇子明白自己的處境，你不配與我們家主子相提並論。”
宇文淮溫文爾雅地道：“看來你是不想爲你家主子求得解藥了。”
兩人說話沒有情緒起伏，可空氣卻瀰漫着火藥味。
蘇婉壓根不在乎宇文淮的態度，她自在得很，反正這人野心勃勃，能給她解圍，心存異心，那就絕對不會將她供出去。
“七皇子，有沒有解藥我家主子都不會死，反倒是你們，若不快點撤軍，恐怕只能永遠留在這了。”
宇文淮眯着眼道：“你什麼意思？”
“你是聰明人應該不用我多說纔對。”蘇婉單手支着下巴。
她現在是鬍子邋遢的男人臉，做這種動作還真是讓人覺得有幾分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宇文淮不蠢。
稍微思索下就明白過來：“你們請了援軍？”
蘇婉只是笑，並不說話。
宇文淮心中漏了一拍，咬牙道：“是誰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幫你們？”
“你們又爲什麼要幫百里壇？”
利益，除了利益二字動人心，別的都不好使。
宇文淮自然明白其中的關鍵點，他是想過會有人來幫百里青，但沒想到會這麼快，魏國離得遠，胡厥又派人去拉扯了。
一時半會是不可能過來馳援的。
那就不是魏國，那會是誰——其他幾國的哪個？
“你們的援軍到哪了？”
蘇婉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宇文淮，這種事，能對敵軍說麼，怎麼問出這種蠢話。
見她不說話，宇文淮反應過來，竟然有些自亂陣腳。
“我……”
蘇婉眯起眼道：“你如何不打緊，只不過七皇子想跟我們談買賣，不如我送你一份大禮。”
“作爲交換，你得把祕藥和解藥都給我。”
解藥可以給，但祕藥她要了幹什麼。
宇文淮躊躇道：“你的大禮是什麼？”
“明日我們會從你們後方偷襲，你可趁此機會除掉自己想除掉的人，混亂的戰場幹壞事最容易，七皇子覺得呢？”
宇文淮一點就通。
他猛地看向蘇婉，眼神帶着別樣的緋紅，甚至還有不言而喻的興奮。
“真的？”
“解藥和祕藥給我，反正你又不會少塊肉。”蘇婉伸出手，淡淡地道：“別忘了我家主子身邊還有一位神醫，就算你不給，他也不會死。”
“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到時候我家主子還能記着你的好，你若有事還能找他幫忙。”
蘇婉再也不想談買賣了，她只覺得累得慌。
浪費脣舌，還要掂量着不能說錯話，否則就前功盡棄。
宇文淮盯着蘇婉伸過來的那隻手。
眼神閃過詫異，他猶豫了會，拿出解藥和祕藥遞過去：“我就信你這次。”
“七皇子，蟄伏了這麼多年，你居然這麼容易相信一個外人。”蘇婉接過東西，眯起眼道：“你就不怕我是個騙子？”
宇文淮：“怕，但是我得賭一把。”
人生無時無刻不在博弈，他若不邁出這步，恐怕永遠都不會成功。
這些年來，他忍受得夠了。
好不容易得來這次征戰的機會，若他不好好把握，恐怕都沒有翻身機會！
絕對不能錯失良機，否則老天爺都看不下去。
蘇婉走到門口。
宇文淮突然叫住她，輕聲地問道：“你是位姑娘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