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厥將士嚇得直哆嗦,嘴硬不起來了:“我們說,我們說!”
百里青中毒的事不是祕密,特別是在胡厥軍營,幾乎沒日沒夜都有人在討論。
只不過,對外他們就支吾其詞。
討論只不過是自己人。
“他中的是我們胡厥皇室祕藥,觸及者死!”
蘇婉捏了捏短刀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死了?”
碰上那種毒,怎麼可能不死。
心中腹誹,胡厥士兵默默地點了點頭。
忽然,蘇婉笑出聲,雖在笑眼神卻越發的冷,表情更是森冷無比,那把短刀在月光映襯下更是寒光森然。
胡厥士兵被她這眼神弄得膽戰心驚,立即道:“其實還有……”
“可能有些人比較幸運,還能活一段時間。”胡厥士兵低垂着頭,“那種藥我聽說是有解藥的。”
蘇婉眸光狠厲:“在哪?”
“在——”胡厥士兵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不用看就知道在打壞主意,“在我們三皇子手裏,那些是皇室用來控制人心的藥,只有皇室之人有。”
兩個男人反應很明顯就有古怪,蘇婉看得分明。
只不過她並未當面拆穿這兩個胡厥士兵,而是認真想了想,將這件事從頭到尾地串聯起來。
“璃國答應了你們什麼條件?”蘇婉問。
胡厥士兵苦澀道:“我們只不過是小嘍囉,那種事怎麼可能知道,姑娘,我們知道的都說了,你還是把我們放了吧。”
蘇婉冷笑道:“你們三皇子是個什麼樣的領將?”
“三皇子勇猛無比,是我們皇上最寵愛的皇子,此次出征,是皇上要磨鍊我們皇子,他身上軍功在身以後好繼承大統!”
爲了活命,胡厥士兵幾乎毫無保留。
大晚上被三皇子帶在身邊的女人支使出來,他們心裏本來就有氣,現在兜老底更是如竹筒倒豆子般。
不過他們很自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是在人家手底下做事的,萬一被三皇子得知他們背叛,家裏人可不好受!
“若是姑娘不相信我們說的話,去我們胡厥稍微打探一下就一清二楚。”
“除了這些,你們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沒、沒了。”他們又不是將軍,不知道多少內部消息。
“營帳部署告訴我。”蘇婉眯着眼,用削鐵如泥的短刀刺進其中一個人的虎口處,“不要跟我耍滑頭,說!”
“……”胡厥士兵心尖一顫,想糊弄過去的心思在寒光凜冽的短刀下徹底消失殆盡。
嘴巴一張,不用蘇婉再耍手段,什麼都招認了。
“姑娘,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就這些?廢物——”
蘇婉嗤了聲,挨着胡厥將士的臉擦用短刀擦了過去。
眨眼的功夫,兩個胡厥士兵昏死在樹底下。
蘇婉扒掉其中一個的衣服換好,用樹枝隱藏好兩人,又將彎刀跨在腰間。
轉身時,她已經換好了簡單的人皮面具,那張臉,跟躺在地上的胡厥士兵很類似,鬍子拉碴。
一切收拾妥當,她提着水桶往胡厥營地走。
她不是不知道有古怪,她義無反顧入套,不爲別的,只是爲了以防萬一。
若百里青真的中了毒,她去把藥偷過來,指不定能化險爲夷。
“水來了。”她變了音調。
營帳裏面燈火通明,卻沒有人迴應。
蘇婉挑了下眉梢,難不成已經睡下了?
亦或是那兩個人騙她,這營帳裏的人根本不是三皇子宇文燼?
“愣在外面幹啥,殿下都睡下了。”有路過的士兵壓低嗓音訓斥了聲,像是怕吵到裏頭休息的人。
聽不懂胡厥語,蘇婉只好囫圇敷衍,指了指木桶道:“這水是殿下要的。”
她粗着聲音,這句胡厥語是跟那兩個胡厥士兵臨時抱佛腳學的。
士兵抖了抖鬍渣,握着彎刀走了過來。
他先是看了眼木桶裏的山泉水,又打量了幾眼蘇婉道:“大晚上的殿下要水做什麼?”
蘇婉聽不懂了,低着頭,怕被發現貓膩。
“問你話,啞巴了?”士兵冷冷地掃過蘇婉,粗聲粗氣。
顯然是被蘇婉這態度激怒了。
士兵上手推搡了下蘇婉肩膀道:“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
蘇婉可真是有苦難言,聽不懂的感覺還真是“蛋疼”!
“進來。”
營帳內,突然傳來說話聲,裹挾着森冷:“我的水呢?”
猛地,蘇婉提着水桶掀開門簾走了進去,身後那幾個訓斥的士兵面面相覷。
“怎麼去了這麼久?”依舊是胡厥語。
蘇婉咬了咬牙,她突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太過冒失,不懂胡厥語居然還敢單槍匹馬地過來。
她這是抽瘋了?
竟然這麼不顧後果,現在冷靜下來,後背竟生出不少冷汗。
該死的——她現在溜還來得及麼?
不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祕藥的解藥還沒找到,她可不能走。
退後一萬步,她還有空間藏身不是。
“呵。”營帳牀榻上的人輕笑出聲,他站起身,走到蘇婉身邊,“誰派你來的?”
是漢話。
蘇婉眸子略微眯起,這人知道她聽不懂胡厥語,所以特意跟她說漢話,還真是機警得很。
“百里青派你來的?還是凌飛虎?”男人嗤了聲,聽不出喜怒,平淡至極地道:“派個細作也得派個聰明點的,怎麼派個胡厥語都聽不懂的過來?”
所以這意思是說她不聰明。
既然已經發現了,蘇婉乾脆不裝了:“你是三皇子宇文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就不是了。”蘇婉往旁邊走了兩步,盯着男人道:“你是誰?”
那兩個兔崽子居然敢騙她這個營帳是三皇子的。
“宇文淮。”宇文淮看她認出身份,脣角不由自主地彎起,“我很好奇,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
“你長相偏漢化。”蘇婉偏過頭,雙手環胸盯着他道:“我所得知的消息,宇文燼是極爲受寵的皇子,而你們胡厥皇室——”
“最討厭漢人,最講究血脈純正,你有我們漢人的血脈,又怎麼可能最得寵,所以你不是宇文燼。”
宇文淮目光深處閃過一抹冷意。
嘴角的笑容漸漸僵了起來,最後又肆意地道:“你很聰明,知道察言觀色,不知道你主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