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陸秋聽得有些難受。
感覺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曹操、徐璆表情也有些陰沉。
只有袁紹，僅僅是微微皺眉而已。
並非他薄情寡恩，蓋因他是袁家的人，對這種事情已經是司空見慣。
別說大漢現在日薄西山，就算是大漢最爲強盛的時期，類似這般的慘景難道還少嗎？
妖孽，確實可怕。
可人心，卻更可怕。
袁紹聽說過比這還要慘烈的大案，自然能保持平靜的心態。
其他三人可能並不是不知道，只是難以控制罷了。
擺在營帳中央，那小小的黑色物件仍然將聲音從營帳外傳到四人耳邊。
四人都沒有開口，沉默聽着。
...
“此乃人之常情...這麼多弟兄都被妖孽害死，老哥，你的表現很正常！”
“麻煩您繼續講關於虎妖的事情，好讓大傢伙都有所防備。”
伍長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他是軍人，聽從朝廷的命令理所應當。
妖孽固然可怕，可這麼多弟兄，這麼多官大人，難不成還剿滅不了它們？
就算是不能，這麼多七尺男兒，難道沒有血性？難道不能捨身取義？
答案自然是能！
南北軍家屬大多都在外城，就算是爲了他們，士卒們也會拼盡全力，人，終究會死的。
老兵面容肅穆：“諸位兄弟，聽好了。”
“面對妖孽，務必要保持警惕之心！不要把它們當成野獸，要把它們當成比異族、比山匪還要狡詐的敵人！”
老兵長舒一口氣，調整自己的狀態：
那日，隊長帶着我們一行人進山後，順着血跡我們很快就找到了虎妖的蹤跡。”
老兵說到這裏，依舊心有餘悸，渾身顫慄，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那臉龐上鮮紅的爪印，都像是要溢出血來：“那頭虎妖，真是陰險狡詐。
它利用身上的虎毛、血液不斷引誘我們，讓我們一直在山裏繞圈子。
直到夜色漸深，隊長覺得不對勁，便打算帶我們暫且退出山林。”
“可那虎妖費盡心思把我們引來，怎麼可能就放我們離開？”
“它故意當着我們的面現身...”
老兵大口喘着氣，憤憤的用拳頭砸着地面：“天色較暗，兄弟們也很是疲憊，那虎妖躲在蟄伏在草叢裏猛地竄了出來，一下子就抓死我們兩個兄弟...”
“隊長很生氣，兄弟們也咬牙怒罵！根本沒有多猶豫，隊長就帶着我們追了！”
“那妖孽也不和我們交手，就一直跑，我們就一直追，結果越追周圍的樹木越密，不知不覺地，它把我們引到山林深處了！”
老兵面露憤怒，又有些不甘：“我們這麼些人，包括隊長在內，幾乎全程都在被它牽着鼻子走！真是可惡，可恨！”
“好在我們也不傻，隊長察覺到天色太暗，便放棄追擊。
特意尋找到一空闊之地讓我們休息。
並且安排十人守夜，每隔兩個時辰換防一次。可就是這樣的安排，讓我們上當了！掉入了了虎妖的圈套！”
伍長以及一衆士卒面容有些愕然，他們有些不理解，虎妖不敢與一隊人馬正面交戰，肯定是自知不敵。
所以夜色漸深，隊長並未選擇撤出山林，而是就地紮營，也是很合理的。
就像是兩軍交戰，一方突然敗退一樣。
隊長的決定沒有錯。
怎麼會出問題？
老兵悽然一笑，“看諸位表情就知道了，你們也沒想明白。”
老兵頗顯落寞的說道：“第一什守夜人員還未守夜結束，虎妖就現身了。”
伍長微微皺眉，憨厚的臉上滿是疑惑：“兄弟，虎妖出現不是好事嗎？正好一起圍攻殺掉它！”
老兵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我們就是這樣打算的，可那虎妖，是故意把我們拖在這裏，讓我們白天無法離開山林的。
我和兄弟們簡直不敢相信，白天還不過普通大蟲大小的虎妖，晚上居然暴漲到六七米！站它四肢着地，比我們人都高！”
伍長沉默了。
他不明白虎妖的戰鬥力，但是通過體型換算的話，一隊的人馬真的很難在深夜視野受阻、且身心疲憊的情況下，幹掉這頭堪稱比人還要聰明的妖孽。
想到這，他也明白這麼多兄弟是怎麼死的了。
他恨恨的一拳砸在地上：“妖孽！真是該殺！”
老兵很是低落：“可惜，我們發現的太晚了。”
“那頭虎妖白天就能在我們眼皮底下殺掉兩位兄弟全身而退，到了晚上，可想而知...”
老兵沒有再說。
其他士卒也沒有開口詢問，皆是一臉沉重。
伍長張張嘴想要安慰他，卻又怕刺激到他，只好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通過老兵的經歷，士卒對妖孽的認知又加深了不少。
這還只是一頭虎妖而已，想想看，這麼大個萬獸山脈，得有多少妖孽？
營帳裏，陸秋聽到老兵講完，將地上的傳音器收回。
隨後看向曹操：“曹大人，看得出來，這些士兵已經有了懼意，提前將真相告知他們，似乎起了反效果。”
陸秋原本是支持曹操的決定的。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勝。
可現在看來...
似乎和預想的不太一樣？
曹操微微一禮：“回侯爺...咳咳咳，陸大人。
正因爲妖獸詭計多端，狡詐如狐，纔要讓士兵們提前瞭解。
如果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和妖獸對上，難免驚慌失措甚至引發潰敗，可如果已經知道妖獸的厲害，哪怕是再害怕也不至於選擇逃跑、或者放棄抵抗。”
陸秋點點頭。
她懷裏的小白狐卻有些炸毛。
老黑球，什麼叫狡詐如狐？
本姑娘多可愛！詛咒你死在戰場上！哼！
“還有一點，大人。”
徐璆拱手一拜：“南北軍是護衛京師的虎狼之師，被選出參與平定萬獸山脈的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這些都是司隸好男兒，不會被區區妖孽嚇到的。”
陸秋微微一怔。
她思索數秒，突然展顏一笑：“口說無憑，諸位大人，不如與我一同走出去看看，如何？”
曹操欣然同意：“大人有命，莫敢不從！”
徐璆恭敬一拜：“不敢請耳，固所願也！”
袁紹也爽快的說道：“大人，不如換一身衣服，免得軍士認出我們來不敢說實話，咱們一會側營門前集合？”
陸秋淺笑應下。
小小本初，心眼子這麼多，你後來是怎麼輸光家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