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中浮現出了十足的詭異感,但原明洛還是勉強打起笑臉,對着大家說了句:“快到了。”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人還是安慰自己。

    “奇怪,跟剛纔那羣喪屍糾纏這麼久,我總覺得好像在車上度過了好幾個小時。原小太陽,爲什麼我感覺你開了很久的車……”

    連司煜插了句嘴,他見天色始終沒有黑透,心裏便也認爲時間雖然不多,擠一擠說不定還能趕得上安全所的關門時間。

    直到現在沒了喪屍和林蔓蔓的打攪,他把事情往腦子裏一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有哪裏好像不對勁。

    低頭看了眼表,心卻一驚,腕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失靈,時針分鐘一起打着顫亂轉着。

    “磁場紊亂了嗎?”連司宸瞥見了那隻打顫的表,皺了皺眉。

    “確實不對勁。”陸沉舟雙眸從車窗前擡起,彷彿思索着什麼,嗓音有些低沉的冷,“時間的流速,有問題。”

    “那怎麼辦啊…沉舟哥?”

    原明洛的心也跳得很快,手裏按着的方向盤卻緩了下來,遲疑着開口:“這樣大的霧,我們還要調頭回去嗎?”

    且不說調頭回去便是前功盡棄,光是霧氣這般朦朧遮眼,他也無法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安全的順着原路返回。

    陸沉舟搖頭,口吻毋庸置疑:“接着開。”

    “如果當真有古怪,回不回頭都是一樣,它已經盯準了我們。”

    倒不如直接去看看,“它”是在玩什麼花樣。

    然而剛往前方開出不過一小段道路,原明洛的面色卻是一變,狠狠一拳錘在方向盤上,猛地一個剎車,低吼:“路斷了!”

    “什麼?”連司煜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路還能斷?

    他探頭一看,果然正如原明洛所說,道路中央多出了一個大坑,附近還留下了一些拖拽的印記。

    連司煜撓撓頭,一臉的不知所措:“是不是前面的人爲了躲避喪屍,把路炸了啊?”

    思來想去也只覺得這種可能性最高。

    “那也不能把我們後來人的路都斷了啊!”原明洛憤怒,眼睛都隱隱有些發紅。

    當初是他從兩條道路之中選擇的這一條,沒想到如今卻發生了這樣的意外,這讓他很是懊惱和悔恨。

    卻在這時,那個大坑裏,竟傳出來了微弱的呼救聲:“有人嗎,有人嗎?救命!救命啊……”

    “……”車內一時間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彷彿空氣也一同凝固的兩秒後,連司煜率先打破這凝滯的氛圍:“怎麼回事,我好像聽見了有人叫救命?”

    “我也聽見了。”許嘉人低聲應道。

    “那坑裏有人?”連司宸蹙了蹙眉,臉上的表情不容樂觀,顯然懷疑極了。

    除卻還在昏迷狀態的林蔓蔓,車上的幾人都不是傻子,這樣詭異的情況下,與其說是真有人掉進坑裏喊救命,倒不如說他們遇見了最恐怖的情況——

    掠食者在陪他們玩套路……

    陸沉舟鳳眸微眯,凝視着前方那口被炸開的大坑,忽地開口:“我去看看。”

    “沉舟,你想去?”連司宸不贊同的蹙眉,“坑裏的八成是掠食者,現在情況不明,會很危險。”

    陸沉舟雙眉無所謂的挑了挑,氣勢一瞬凌冽攝人:

    “不必擔心,我確實是最合適的。再說掠食者要是當真找上門來了,即便我們全縮在車裏也躲不掉。”

    連司宸一時陷入沉默,雖不願友人以身涉險,但陸沉舟說的不無道理,且他的實力確實是幾人之中最強悍的,面對掠食者也有一戰之力,他實在是找不到藉口反駁。

    連司宸按捺下心裏隱生的憂慮,“那你當心。”

    陸沉舟對着他安撫般的點了點頭,轉而頎長的指骨無聲打開籠子頂端的小門,將那團柔糯糯的小倉鼠取了出來,

    雙指捻着那隻看起來脆弱無比的小倉鼠,陸沉舟用彷彿商量一樣的語氣對它說:“待在我身邊。”

    思來想去,現在的整個環境,也只有他的身邊最安全。

    溫糯躺在他溫暖乾燥的指尖,黑豆眼睛眨巴了下,輕輕“唧”了一聲,有如同意。

    得到了小倉鼠的迴應,陸沉舟的墨眸愉悅般閃了閃,把它重新放回小籠子裏,又將那隻小籠子護在了自己的手上。

    打開車門的前一秒,男人的腳步卻頓了頓,低聲仿若自語。

    “等會可能會有些血腥畫面。”

    “不過很快就會好,不用害怕。”

    “唧!”溫糯知道他是說給自己聽,雖然小心臟已經開始緊張的跳動了起來,但在陸沉舟那安撫一般的言語下,她還是忍不住點了點小腦袋。

    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幾步,陸沉舟已經到了大坑面前,墨眸垂斂而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眼下的一切。

    一個人衣衫破爛,露出了劃痕累累的肌膚,似乎是摔斷了一條腿,正拖着一條殘肢在坑洞裏像條蟲子一樣扭曲着身形,蠕動來蠕動去。

    見到了緩步走來身形高大的男人,好似看見了救命稻草,雙眼裏爆發出希望的亮光,朝着他的方向拼命伸長手臂:

    “恩人,我命中註定的恩人!求求你,救救我!”

    陸沉舟雙目揚起,定定地直視着那人。

    他的視力極強,輕而易舉的便發現“他”的腹部還藏着一對蜈蚣似的足。

    那人叫了半天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救不救……”

    回過神似乎發現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對勁,立馬收斂了那暴躁兇戾的氣息,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

    “我是說,你要是再不救,我就快要死了,恩人,你就發發善心,對我這個可憐的、不幸淪落此境的人,施以援手吧……”

    收回餘光,陸沉舟嘴角勾起一抹無聲的微笑,溫聲答道:“好的,馬上。”

    那人眼神暗喜,悄悄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巴,在這個瞬間,沒了遮掩,一口尖銳猶如倒刺般的口器,以極快的速度亮出又收了回去。

    “那你快點下來啊……”

    “他”擡起頭看向那個身形不羈姿容淡漠的男子,嗓音裏帶着迫不及待的喜悅,好似爲自己即將脫困而高興一般。

    “誰說我要下來了?”陸沉舟不驚反笑,眼神忽地一涼。

    “啊啊啊啊啊!”咫尺之間,那個坑洞裏不斷蠕動的男子卻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風似刮骨之刀,無形自動,裹挾着靈氣,宛如凌遲一樣在“他”全身遊走。

    本是傷痕累累的肌膚,如今更是被割傷成一小段一小段,像是破爛的衣裳一樣掛在“他”的身體上,露出下方血紅色不斷彈跳着的肉塊。

    陸沉舟毫無感情地瞥了眼坑裏的慘狀,耳邊響起那隻非人生物的慘叫,他的心卻冰涼冷冽得宛如寒石一般,不爲所動。

    脣角微挑,似笑非笑,“我只是答應,送你解脫。”

    “嘶嘶嘶嘶……”受傷之後,那人嘴裏不斷髮出紊亂又令人膽寒的嘶嘶聲,緊接着便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蠕蟲一樣扭曲着自己的身體。

    周身的人皮竟像是衣服一樣被他蛻下,露出堅硬的、金屬甲殼一樣一塊一塊的身軀來。

    “人蛻蟲?”一直密切注視着這裏動靜的連司宸臉色一變,“不好,是捕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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